过了许久,迟殷带着些颤抖的声音才响起。
“你没给我准备拖鞋呀。”小魅魔状似失落地垂下眼,软糯的声音带了点鼻音:“还有能穿出来的衣服。”
微微颤动的纤长睫毛下是迟殷有些不安的神情,他紧张地努力监测着薄宴的情绪,一边准备好了多套腹稿,想着万一薄宴起疑的话要怎么应对。
直到感受到薄宴骤然放晴的心情,迟殷才慢慢放下心来。
男人保持着镇定的表情,低声道:“抱歉,没考虑到这个。”
居然因为这件事道歉了。
拍卖行行长和助理的震惊比起迟殷只多不少。
助理推了推眼镜,薄小少爷的脾气他最清楚不过,几乎可以用无法无天来形容。
加上雄厚的家庭背景和亲戚溺爱,薄宴大概从出生到现在都没对人道过歉吧。
他刚刚围观了薄宴对拍卖行行长的“拷问”,还以为薄小公子气性未改。
不,或者说薄宴本身确实没什么大的变化。
助理的目光扫过迟殷。
只是出现了一个特例。
迟殷却并未将薄宴的这句话太放在心上,比起道不道歉什么的,薄宴的态度才更重要。
他不仅没有觉得自己私自跑出来有什么不对,对刚刚提到“穿出来的衣服”也没什么反应。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暂时的好消息。
被薄宴抱着,迟殷略过男人宽阔的肩线第一次获得了居高临下看着拍卖行行长的视角。
刚刚跪坐在地上的行长被薄宴的助理请出了门外,背影是说不出的落魄萧条。
原来曾经那么可怕的身影,从这个视角看去,也不过如此。
迟殷收回视线,盯着薄宴如刀刻的下颌线。
想起前天还在拍卖行的时候,这个人曾问自己要怎么处置行长。
当时自己心里想着千刀万剐,却因为顾忌精灵少女和兔耳少年他们,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看今天行长失魂落魄的样子,怕是薄宴做了什么吧。
他并未觉得有多痛快。
只是因为薄宴,自己才会有这样的待遇,才能借势复仇。
迟殷对这点再清楚不过。
而等薄宴对自己失去耐心的那一天,自己之如今天的行长又有什么不同呢,自己的下场说不定可能还会惨上百倍。
迟殷太清楚要把一切都把握在自己手里的道理,可却偏偏造化弄人,他这一生到现在都不得不依附着别人生存。
或许是他沉默了太久,薄宴问道:“在想拍卖行行长的事?”
到了房间,迟殷被薄宴轻轻放到了床上,两人之间的距离微微拉开,迟殷可以看到男人深沉的黑眸。
薄宴话音间多了几分认真:“我昨天说的话还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