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强硬地叫她转了转身,这回对着的,是一群与她年岁相当的孩子。
“这些都是新入宫的内侍,不知得罪了谁,被发落来我这了。”
“若我没记错,那些人的年龄不会超过十岁,勉强卡在锤炼根骨的最后阶段,若他们能挨过现在的苦头,往后的日子就会轻松些了,至少比后入的罪奴要轻松许多。”
“阿归看他们,他们习得就是基本功,无非强度大了些。”
或许也不只是“些”,而是在基础的基本功上,强度上了几倍不止,这样才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将这些孩子的筋骨拉开。
有人单脚站在武桩上,浑身发颤,汗流不止,然他却不能有丝毫松懈,只因桩下全是寸长的铁钉,坠下便是毙命。
有人只用两根食指倒立,脸颊已是青紫,眼睛也被汗水杀得生疼,几次摇摇欲坠,又凭意志强撑下来。
在他身下是被烫得湛红的烙铁,只消稍稍一碰就是皮开肉绽。
还有人拖着重约两石的滚轮绕场跑动,稍有停歇,就会被身后监管的人抽得满地打滚,若不慎被抽瞎眼睛,往后就彻底无望了。
时序说:“阿归自不用跟他们一样,可你若铁了心习武,至少每天都要跑步、站桩,有些武器还需极强的柔韧性,那是要从小开骨的,说是生抽骨筋也不为过。”
“阿归,你再仔细想想,你能坚持下来吗?”
若只是普通的强身健体,根本用不着这样辛苦。
可时序实在太怕,害怕时归今日只是吵嚷着练武,不知哪日又心血来潮,想做个武功盖世的武者。
这里面的辛苦无法用言语描述,他更无法看着女儿这般艰难。
也是他太过卑劣了,竟想着用死士营里的惨烈场面,以打消女儿习武的念头。
时序微微敛目,掩去眸中的不忍。
只在高台上站了片刻,时归就小脸煞白,两个小腿肚子抽筋一般不住打着颤,小指更是抽搐不停,无声反映着主人翻涌的心绪。
忽然,她身体一轻,眼睛也被一只温热的掌心挡住。
时序将她抱起来,轻声说了句:“抱歉。”
时归已经不记得是怎么从暗卫营离开的,只再回过神时,就坐上了回家的马车,手里多了一碗甜腻腻的桃花蜜。
“阿爹……”她小声唤了一句。
时序就紧挨在她身旁,闻言凝神细听。
时归断断续续道:“原来习武是这样辛苦,难怪我看大兄他们……”刚才在暗卫营时,她无可避免地带入到自己亲近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