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素略一思索,当即认可了这个意见。
两人往前飞奔,一路穿过大巷小巷无数杂物,推倒穿过,身后马蹄军靴穷追不舍。
两人一踩围栏,裴玄素把沈星一送,自己一跃上墙。
沈星也全力一蹬起跳,她没跳上,这不是以后,她累得不行,连续一天两夜的徒步奔波,脚嫩起血泡了。
她手一滑,直接已经上去的上半身坠落重重磕在墙头上,掉回去。
裴玄素毫不犹豫回头拉她。
秋夜傍晚的暗色中,小姑娘的双丫髻已经甩脱了一边,凌乱柔软的发丝乱蓬蓬黏在脸上,狼狈到了极点,脸上脂粉来不及洗,汗水一冲,一道道的像只花脸猫。
弱小,紧张,又惶然。
饶是裴玄素满腔忿恨情仇,这一刹也不禁愧疚动容,是他把这个善良的小女孩拖到这样的境地来了。
“上来!”
裴玄素一把将她提了上来,沈星脚一沾墙头,他立即转身伏低,让她趴上他的背。
沈星从来没有上裴玄素的背。
但此情此景,根本没有迟疑的空间。
她趴上去了。
裴玄素一抄她的腿弯,纵身跳了下去,连续过去七八道墙,一跃下地,连掠带奔,以最快速度冲了出去。
呼呼的风声,很冷,又很热,景物呼呼往后掠过,沈星忽有点眼眶发热。
她突然想起上辈子,孤身一人,没有一个支撑着她,只有一个冰冷审视的裴玄素。
好像梦一样。
仲秋的夜风很冷,夹着水汽凛冽刮面,黢黑中夺路狂奔,裴玄素没有想太多,只知道绝对不能连累沈星。
翻过墙头,狂奔过小巷,一路穿过半个东都,冲到银胭河边,沈星急指码头东边:“那边有空船——”
莺声嬉笑,灯红酒绿,两人冲过肩摩踵接的人潮,跳上一条画舫侧挂的备用小舟,一刀斩断缆绳。
裴玄素会撑舟,以最快速度抵达对岸后,重新抄起沈星腿弯上背,上岸冲进密集的民居之中。
裴玄素全凭这个念头支撑着,化悲愤为狂冲,爆发出前所未有生命力,透支一般,带着沈星疾掠如飞。
他靠着他对东都的熟悉,在上岸没多久,就甩掉所有追兵。
但裴玄素还不敢停下,一直横跨七八个大坊市,最终抵达了东都人口最稠密南城,进入永南坊。
他们翻进一处小富户的家中,整个三进院黑乎乎没有点灯,两人进去窥视,发现这一进都是堆放杂物或空置的,房间上锁,少有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