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这是遥光抵达宏世界的第七天,较之前两个世界,他开始更真实地感受到自己所创造的一切,听到宫钟敲响时,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下次绝对不要穿越到古代了,无论是不是架空古代。天都没亮!顶多就四点,就要起床了吗?也太早了吧!外头漆黑一片,皇宫内所有人却已醒了,宫人开始准备他的洗漱所需与衣服,遥光还蜷在被子里,翻了个身。宫前已等候着不少上朝议事的官员,黑灯瞎火,文官搭轿,武官策马,偌大启国,前廷后宫忙得不可开交。遥光抱着被子,一脸被吵醒的狂暴表情,在末日里失去了记忆,没有对比;修仙世界中则每天可以睡到自然醒再安排活动……虽然物质条件不足,需要自己四处觅食,却因修仙而体力充沛,总体还算舒适。在架空古代,这生活简直不是人过的吧!他爬起来接受服侍,进行洗漱,接着就无事可做了,因为他不需要上朝,床已经趁他洗漱时飞快地收拾好,又换了常服,不能再躺回去睡觉,只得倚在坐榻前,一脸无聊地看着外头的天一点一点亮起来。“什么时候进早饭?”遥光麻木地问道。“回禀段大人,”合禄恭敬道,“陛下与各位大人在朝中议事,陛下要与您一起用膳,待他早朝结束后,来光华殿中,便可摆早饭了。”遥光懒得说话,抱了个枕头,歪着又开始睡,其间听见远方晨钟敲响,吵得他很烦,迷迷糊糊中听见太监们开始忙碌。有一只手放在他的身上,他蓦然醒来。龙剑录已不知何时坐在了他的身边,为他挡住了外头斜照进来的阳光,已是上午时分了。“你每天都起这么早吗?”遥光说。龙剑录笑道:“你没睡够?”“当然啊。”遥光苦不堪言。龙剑录:“下次让他们不唤你起身,想睡就多睡会儿。”“我从小到大,每天都这时间起来,习惯了,小时候要起床念书,稍大一点,便每天随父皇上朝,还得帮着处理政务。”遥光现在知道了“男朋友是皇帝”的感受,也算是人生难得的体验。帝家的早饭倒是很丰盛,有汤面、烘饼等热食,还有各式肉类,犹如一份豪华定食,生活条件无法通过娱乐进行改善,只能在食物上做文章。宫廷饮食虽然显得精致豪华,却依旧不算奢靡,因为龙剑录身为天子,要作天下的表率,不能浪费,所以每顿供应的食物都刚好够吃。这个世界里,习俗是一天只吃早晚两顿,帝王也不例外,但龙剑录见遥光不习惯,便吩咐定时为他加餐。“然后你要做什么?”遥光开始关心龙剑录的生活了,虽然设定是他写的,但在细节上,依旧让造物主心生好奇。“稍后得去御书房听……处理政务。”龙剑录本想说“听花郎们的参谋”,却马上改口,免得招惹了遥光,说,“你要过来吗?”“不了。”遥光的脸一黑。龙剑录又说:“午前习武,午后读一会儿书,我没有午睡的习惯,你呢?”遥光:“我也没有。你都看什么书?”龙剑录:“书阁有两处,一处在内宫棋湖畔,一处在宫外,大学士们工作的文星阁。内廷藏书大多是史学与诗、礼书以及兵书,有些是我从启地带来的,有些是永州本来就有的。你喜欢读什么书?”遥光:“一些……神怪志异之类的?我到时自己去找找吧。”这世界里娱乐实在太欠缺了,连扑克牌都没有,唯一打发时间的手段估计就是看书、下棋,或是各种运动,他开始理解为什么古代人总喜欢养鸡逗狗斗蛐蛐和赌钱了。因为实在是没事做啊!“然后呢?”遥光又问。“下午依旧处理政务。”龙剑录答道,“但下午的事务较之早朝后,要更重要一些。”“是征战的计划吧?”遥光问。龙剑录点了点头,以启国如今鼎盛,天下十已得其七,却仍有数地未曾一统,也即意味着仍需用兵。所以他需要与军队、文官系统的人才们不厌其烦地调整,制定战略计划与研究战术,并通过外交辅助来推动扩张的过程。“也许等到天下一统那日,”龙剑录说,“就不至于这么忙了。”遥光说:“快了,相信我。”龙剑录笑着看遥光,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但片刻后,他强行让自己清醒过来。“我得走了,”龙剑录起身,说,“中午再来看你,困了你就随时睡。”“去吧。”遥光与龙剑录相处的短暂时间里,仿佛寂寞的后妃得到了心灵的慰藉,现在好多了。打江山的皇帝,大抵行事作风与其他守成之君有大不同,龙剑录在自己的宫廷中来来去去,永远是走在侍卫们前面,不需要任何人为他开道,一阵风般地来,一阵风般地走。“龙剑录平时与谁一起吃饭?”遥光起身,散散步消食。听到这名字,合禄也禁不住哆嗦,小声道:“段大人,不能直呼陛下的名讳……”“好了知道了。”遥光说,“我来之前,皇帝平时饮食起居,都和谁在一起?他与花郎们一起吃早晚饭吗?”合禄答道:“陛下大多数时候是一个人,有时会与陈飞狼将军一处吃,或是听军事,或是听政事汇报,用餐也是他的思考时间。”遥光本以为龙剑录会和花郎们厮混在一起,这么看来,他也没有骗自己。“我决定出去走走。”半个时辰后,遥光打算去逛逛永州城。“这个……您刚来一天……”合禄劝阻道,“是不是先在宫中歇息……”遥光伸出手,亲切地搂着合禄的肩膀,小声道:“合禄……”遥光本想恐吓他,合禄马上骇得魂不附体,躬身道:“属下这就去安排!”遥光心道:你还算识趣。但下一刻,庆贤大呼小叫着过来了。“段大人——”庆贤进来便笑着说:“段大人想出宫走走?赏赐属下跟着罢!”明显龙剑录交代过了,要伺候好遥光,庆贤休息了一晚上,现在也精神多了,不再显得委顿,马上安排人为遥光换衣服,又叫来跟着的侍卫。遥光说:“我去朝龙剑录说一声,带我去御书房。”庆贤显然已经知道遥光的办事风格,在前带路,前往御书房。遥光想通知龙剑录,自己会出外一段时间,晚上再回来,中午不用找他了,认真工作吧。但来到御书房门口时,却听见里头余青松的声音,分贝极大,且显得很愤怒。“绝对不行!陛下,怎可下这等荒唐的决定!”龙剑录的声音也带着怒气:“余青松!这是朕的底线!”门外侍卫一脸淡定地执勤,庆贤赶紧朝遥光打眼色,遥光想了想,皇帝与谋臣在争吵?那还是算了,免得自己出现后火上浇油。于是庆贤叫来一名太监吩咐带话,遥光本想听听他们说什么,又顾忌身边跟了一大群人,总不好明目张胆地偷听皇帝说话,反正之后问他,他也会说,便又大摇大摆地走了。“这宫廷也太大了。”遥光说。整个皇宫里到处都要走路,从这头走到那头要至少三个小时。遥光觉得自己但凡出来一趟,就要走路,在皇宫里头生活的人体力可真好,每天走个不停。“车马上就来,”庆贤说,“已经为您备好了,段大人。”光华殿外头的路上停了一辆小马车,侍卫们骑马,遥光上了车,庆贤又为他卷上车帘,自己骑马在旁跟着。“段大人想去何处?”庆贤问。“随便吧,”遥光说,“哪里热闹去哪里。”于是,造物主微服私访的车队出发了。“不要敲锣打鼓的,”遥光制止了鸣锣开道的行为,说,“吵得心烦。”“是。”庆贤忙道。车队缓慢前进,走了半天,还没到皇宫正门,前道却又来了一大群人,个个身穿武服,风尘仆仆,看见遥光的车队,前方便喝道:“是何处官员?!”遥光被小马车晃得正打瞌睡,突然醒了,庆贤小声道:“段大人,咱们得给他们让个道,稍后就好。”“什么?”遥光莫名其妙,“给谁让道?那是谁?”庆贤答道:“飞狼将军回京了,他们刚立下大功……”“你疯了吗?”遥光说,“我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我还要给他让道?叫陈飞狼给我过来!”遥光第一面见陈飞狼就看他不爽,只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便没有发作,现在陈飞狼敢在自己面前叫嚣,遥光能把他的头给拧下来。庆贤饶是身经百战,依旧十分惊恐,生怕两人起了冲突回去无法交差,对面却道:“究竟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慢着。”陈飞狼的声音道。马蹄声响,陈飞狼单骑靠近,他骑在马上,遥光坐车,骑马的自然比坐车的高了一头,两人对视。“果然是你。”陈飞狼一身武官常服灰扑扑的,说道,“怎么出宫来了?”遥光随手把车帘一拉,挡住了他的视线,懒得理他,同时心想:三秒内你们不让路,我就送你们一发地震术。然而陈飞狼很识趣,只是抬手做了个动作,属下将士整齐划一地朝两侧一退,让出笔直的大路,庆贤于是吩咐车队继续行进。陈飞狼调转马头,来到另一面的车窗前,问:“段遥光,你要去何处?”另一边车窗的帘子也被遥光拉下了。众人:“……”车队继续前进,遥光心想陈飞狼之前被派驻在鹿关,处理善后,这么快就回来了?不过他与龙剑录坐车,陈飞狼骑马,善后结束后快马加鞭回朝,也算正常。“庆贤,”遥光多少有点好奇,说道,“陈飞狼将军成婚了吗?”“还没有呢,”回答的却是陈飞狼自己,他突然揭开车帘,进了马车,说道,“段大人看上我了?”遥光被吓了一跳,说道:“给我出去!”“让我坐会儿怎么了?”陈飞狼倒是很淡定,“你还没与陛下成婚,我也可以是人选,是不是?将军哪点不好了?嫌我长得没有陛下好看?”遥光:“……”“你到底在想什么?”遥光耐心地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谁要与陛下结婚?不要一脸欠揍的表情,陈飞狼,信不信我现在让你上西天?”陈飞狼却笑着看他,他也长得很帅,与龙剑录完全是两种风格,龙剑录是阳刚俊美的男子,举手投足有种大哥哥感。陈飞狼却是清秀的小鲜肉,人如其名,性格犬系,当然,拥有一副小狼狗的模样,却依旧是将军,身材高瘦,手长腿长,两人在一辆狭小的马车里,不免互相挤着。也许因为陈飞狼算少数的“熟人”,毕竟在鹿关认识了彼此,再见面时遥光也不那么讨厌他,嫌弃的语气纯属应激反应。陈飞狼扬眉,说:“陛下要拟旨,诏告天下,尽快娶你,很快你就是皇后了,现在赶紧逃还来得及。”“你在说什么胡话?”遥光说,“是不是撞到脑袋了。”陈飞狼:“你不知道?陛下正在让花郎拟诏,这几天就要在朝堂上提出。”遥光:“你人在边关,不可能得到朝廷的消息。”陈飞狼:“所以说来说去,绕了半天,你总是不回答前面的问题,我明白了,你挺想当皇后,是不是?”遥光:“……”这家伙真难缠,遥光在想要不要一脚把他踹下车去,但直接动手,搞不好还打不过他,不,一定打不过他。可是我有伤害反弹,如果他还手,会不会遭到反弹自己滚下车?这算伤害吗?如果他不“伤害”,只是摁住自己呢?“我身上还有气味?”陈飞狼看着遥光的表情,误以为自己有汗味,闻了闻手臂,说,“进城之后我已经洗过澡了。”“你在这里东拉西扯的做什么?”遥光又说,“现在你不是应该去御书房述职吗?从边关大老远回来,挤在我的马车里,很好玩?”“不想去。”陈飞狼随口道,望向车窗外的道路,“你打算去哪儿?”遥光警惕地盯着他看,不回答。“那些杀手,是你弄死的?”陈飞狼又问,“鹿关夜袭时,死在营地走廊里的,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遥光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他可以堵龙剑录,让他不问长问短,却拿陈飞狼没办法!他用自己离开来威胁龙剑录,可要怎么威胁陈飞狼?总不好把一个国家的上将军用即死直接杀掉。“你如果问得太多,”遥光冷冷道,“就再也见不到我了。”他的意思是:如果你问多了我就走了,这样龙剑录定会唯你是问,看你怎么办。陈飞狼却淡淡道:“那不是正好?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的。”“不要胡言乱语——!”遥光终于抓狂了,心道:怎么会有这样的角色?!“当皇后有什么好?”陈飞狼说,“我不明白,嫁给皇帝,深居宫中不得自由,还要替他纳妃,管理后宫。待你成婚后就不能随便出宫了,一国皇后,总不能在街上到处闲逛。”遥光心想:这家伙怎么什么都知道?陈飞狼又说:“你可以考虑考虑,跟我在一起,当将军夫人总比当皇后好。你若愿意,我现在就可以与你远走高飞,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庆贤在车外听见了不少惊心动魄的对话,非常有职业操守,默契地不发一言。车队停下,已接近闹市。遥光:“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索性告诉你。”陈飞狼看着遥光的双眼。“我就是冲着龙剑录来的。”遥光答道。陈飞狼:“你确实想当皇后?”遥光:“皇不皇后我不知道,但你最好别讨打,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你。”陈飞狼一笑置之,遥光现出威胁的表情。陈飞狼:“你想做什么?别告诉我,你真的爱他。”“如果我说是呢?”遥光说。陈飞狼有点疑惑,似乎不相信遥光,但最后他接受了。“也对,”陈飞狼沉吟片刻,而后说,“在你眼里,似乎什么都无所谓,江山也不会在意。”遥光:“你好像很了解我啊。”陈飞狼笑了起来,那笑容非常帅,但遥光已经有龙剑录了,对这家伙不会动心,只觉得如果陈飞狼在自己工作的咖啡馆里,一定是头牌,说不定社交媒体一宣传,店铺天天排长队。“我要下去玩了。”遥光说。“我陪你。”陈飞狼说,“一直在外打仗,有段时间没逛过永州了。”永州城相当繁华,由于龙剑录近乎成功一统大陆,各地的商人都在此处汇聚,曾经的各国遗民亦在此处活动。全城分作八十一坊,九条大路纵横交错,中央朱雀大道两侧延伸出去,横轴上则是贯穿近四十里的东西两大市肆。除了没有临仙台,永州的设定与之前仙侠世界相似,只是更有人间烟火气。遥光先是开始逛街,找午间的小吃,陈飞狼则穿戴上一袭斗篷,避免被认出身份。“你是不是太自恋了。”遥光说。陈飞狼:“需要朝你演示一下?”说着,陈飞狼解下斗篷,与遥光一起站在摊前,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是陈将军吗?”“好像陈将军啊!”“是他!是陈将军——!”顿时引发了骚动,开始有人围过来,霎时间一转眼,集市上变得水泄不通,庆贤忙道:“将军!段大人!你们快走,这里我来处理!”遥光:“……”陈飞狼牵起遥光的手,飞速跑路。遥光简直无语,到得小巷隐蔽处,陈飞狼解下斗篷,反过来穿,示意:你现在看到了?遥光还是第一次看见古代人追星,投桃掷瓜不是说说而已。“你去过风街的‘故人来’吗?”陈飞狼问。“没有,那是什么地方?”遥光说。陈飞狼说:“我也没去过,但那地方很出名,据说点心也不错,去看看?”“好吧。”遥光答道。风街是南北走向的一条街道,这里终日有穿街风经过,街上的铺子大多为茶楼与点心铺、乐坊,店铺门口挂满了风铃,叮叮当当作响,令人心旷神怡。风街正中央有一栋三层建筑,漆木红柱,十分宏伟,上下挂满灯笼,因是午后时分,内里寂静无声,门口只有趴着睡觉的慵懒的猫。陈飞狼抬头看了会儿,与遥光进去。“两位小哥,现在包房不开,只有点心与茶喝,晚上才有酒。”门前迎客说,“给你们安排三楼的位置吗?”“嗯,好的。”陈飞狼几次想牵段遥光的手,却被他挥开,最后遥光不耐烦了,把手放在他的后颈上,低声说:“再碰我一下,现在就发你个便当。”“便当是什么?”陈飞狼不理解,但收回了动作。“您想点哪几个?”门前迎客又说,“这儿有水牌。”遥光:“?”水牌上写满矿石的名字,有青金、绿松等等,遥光随便点了几个,与陈飞狼上楼,风吹得人很舒服。坐定后,茶与点心很快就上来了,确实如陈飞狼所说,精致美味。但对遥光而言,明显吃不饱,他先是解决了四盘蒸点,见陈飞狼没有吃,只是喝茶,又替他叫了六盘。接着,楼下上来了两名年轻人,容貌虽不比花郎,但也是不可多得的帅哥,两人对视一眼,笑吟吟地过来,在陈飞狼与遥光身畔坐下。“这位公子怎么称呼?”其中一名俊美男生笑道。“你来躺我怀里?”另一人则朝陈飞狼说。遥光忽觉不对,联系上一次在仙侠世界的经历,这是鸭店吧!“这是做什么的?”遥光说,“青楼吗?”陈飞狼:“据说是。”“哎。”遥光推开身边那人,那青年男子颇有点大哥哥气质,但遥光也没有很严肃,只是笑着让他别来搂自己。“你居然带我来青楼?”遥光朝陈飞狼说。陈飞狼身边那温柔一点的男生明显已经发现将军的身份了,但这里的鸭子们经过严格训练,客户只要不说,陪客绝对不会乱说话。“你坐着就行,”遥光说,“聊聊天可以。”陈飞狼笑道:“他放不开。”“谁说的!”遥光道,“我以前就……”遥光差点说“我以前就做这行”幸亏及时打住。“我给两位弹首曲子?”那青年说,“小石会唱歌,让他唱一段。”现在明显不是正经营业时间,晚上青楼才有嫖的,这俩鸭子权当陪他们消遣,但被叫作小石的小倌,看出陈飞狼的身份后十分惊讶,不停地瞥来瞥去。“你随便弹点。”遥光不待人问,便说道。于是那青年取来古琴,弹奏几段,弹了《风赋》的节选,小石便跟着唱了起来,两人你一段我一段,在清风里显得很温柔,犹如情侣一般。歌词改过,借风拟人,大抵是在战争中流离失所,分别日久又重聚的曲目。这俩鸭子是一对吧?遥光突然心生恻隐,生活有多难,才让爱人一起出来接客?“曾经陛下烦恼时,”陈飞狼在那乐曲中说道,“便会来这里。”遥光心情刚好了没多久,听到龙剑录居然来逛鸭店又蓦然火起,说:“什么?!”陈飞狼又笑,端详遥光,遥光说:“你不要抹黑他。”陈飞狼答道:“是真的,不过听说他从不在这里过夜,坐在栏前,听几首曲子就走。”乐声结束,那青年男子说:“陛下确实来过,也确实喜欢听曲子,楼里不少兄弟都为他弹过,应当是心中有思念的人罢?”遥光沉默片刻,现在他吃饱了,只喝着茶。陈飞狼说:“说实话,你这琴弹得不行。”青年丝毫不生气,只是笑道:“请大人赐教。”陈飞狼示意:拿来,我弹。他修长的手指拨动琴弦,虎口处还带有不明显的、握剑磨出来的细微的茧,琴声奏起时铿锵有力,楼中仿佛产生了混响效果,遥光的注意力转移到琴声上,再端详弹琴的陈飞狼,心道:这家伙吊儿郎当的,琴倒是弹得很不错。“我想回去了。”遥光忽然很想念龙剑录,想象他在华灯初上的夜里,坐在栏前,看着满街灯火,等待自己时的孤独模样,心里便止不住地想念他。“我带你回宫。”陈飞狼倒是很爽快,结了账,对方从始至终没有说破他的身份。下楼时,庆贤正等在门口。是日傍晚,陈飞狼把遥光送回宫,进入光华殿后,遥光闲逛一天也有点累了。但坐在殿内榻上的,却是怒气冲冲的龙剑录。“你去哪儿了?!”龙剑录难以置信道,“这个时候才回来?”遥光:“???”合禄与庆贤吓得够呛,慌忙跪地。“你说了我可以自由出去的,”遥光道,“有什么问题?”龙剑录:“你知道朕等你多久了?”遥光:“我找人给你传话了啊,你现在不去御书房吗?陈飞狼回来了,在书房里等你。”龙剑录铁青着脸不说话,遥光想到在青楼里听说的龙剑录的举动,不禁心里一软,正要好言安慰几句时,又忍不住心想:你这人怎么这么莫名其妙?本来就是你说我可以出宫的。于是心里又一硬,就在这么一软一硬之间,龙剑录也意识到自己语气不佳,稍缓和了点。“我允许你自由出入宫廷,”龙剑录说,“是因为你无聊,朕又不能时时陪着你。”“对啊,”遥光说,“所以我出去玩了,有错吗?”龙剑录:“你不该这么晚回来。”遥光:“你是被花郎官骂了,心情不好,就找我出气吧!我是你的出气包吗?”龙剑录:“你怎么知道?你都听见了?”遥光打量龙剑录,感觉到自己确实很喜欢他,龙剑录浓眉大眼的,长得实在是太帅了,什么陈飞狼、花郎官,在他面前都被这颜值秒成渣,毕竟设定是他亲自做的,而且皇帝是宏大陆第一美男子…………他对龙剑录简直既爱又恨,且还很生气,生气龙剑录为什么一直不亲自己,按之前几个世界的发展,现在都要更进一步了吧,至少搂搂抱抱也要有啊。“你说得对,”龙剑录答道,“是我心情不佳,过来,我今天什么事都不想做,只想与你在一起,你却等到此时才回来,所以我就暴躁了。都起来罢,吩咐摆饭。”庆贤与合禄这才起身去传饭。龙剑录让遥光坐在自己身边,问:“去了哪里?”“与陈飞狼随便逛了逛。”遥光没好气地答道,虽然龙剑录今天颇有点无理取闹,但遥光的性格向来是,对方无所谓,他反而会使性子发脾气;对方一先发制人,他反而闹不起来了。“怎么又是那小子?”龙剑录皱眉道。饭摆上来了,遥光看了眼,食物虽然有变,但口味大抵还是昨夜的风格,皇家的餐食很精致,却没什么变化,想必龙剑录也吃腻了。“今天怎么样?”遥光问,“在御书房里吵什么?”“你不是都听见了?”龙剑录怀疑地看着遥光,遥光只是不答。龙剑录:“你究竟听见了没有?”遥光想了想,随口道:“嗯。”但他并没有听到确切内容,只知道余青松与龙剑录争吵的事。龙剑录叹了口气,说:“你很讨厌余青松,是不是?”遥光答道:“原来当皇帝也会挨骂。”“皇帝也是人,”龙剑录说,“是人就会犯错,身边没有不同意见,是很危险的。余青松有时会纠正朕的错误,但这一次,朕的心意……”说着,龙剑录又怔怔地看遥光双眼。“……心意已决,”龙剑录说,“谁说了都不算。”遥光感觉到,龙剑录很想亲他,但很快,龙剑录再次回过神,努力控制住自己,离他稍远点。“就这样。”龙剑录居然耳朵红了,似乎很不自在,恢复表情,说道,“我……得去看看陈飞狼。”“你去吧。”遥光说,“待会儿还回来吗?”龙剑录打趣道:“你希望我回来?”“我怎么知道你?”遥光说,“你想来就来,这里是你的家。”龙剑录又一笑,起身离开。遥光还有点出神,与龙剑录相处,真的很像在谈恋爱,那些曾经他本该体验的恋爱感受——却因为性向,从未真正地体会过两情相悦的爱情。那种隐隐约约,双方都很在意彼此,却始终没有采取行动的恋爱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