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重地,擅闯者杀无赦。”看守大门的骁翎卫拦住了他的去路,“这位大人,入诏狱需陛下手谕。”
江照雪从袖中摸出明黄圣旨,淡声道:“奉旨接管端王谋反一案。”
骁翎卫确认圣旨无误后,侧身让开路,却拦住了无杳。
“大人自己进去便可,若有指示,可唤在牢中巡逻的骁翎卫。”
“嗯。”江照雪转头看了眼神色担忧的无杳,“在此处等我,很快出来。”
前世今生,他皆是第一次进诏狱。
前世时,萧濯倒是喜欢待在诏狱里,每一个胆敢忤逆他的反贼,最后都是由他亲自料理。
但这些掩埋在君后狠毒的名声之下,向来无人在意。
他就是最好的遮掩,哪怕某日被人发觉诏狱里多了一具惨不忍睹的尸体,众人也只会猜测是后宫哪个姿色不错的宫人得罪了君后。
可他分明,连诏狱都不曾去过。
哪怕他好奇,萧濯也坚决不肯他靠近诏狱半步,说什么诏狱太脏,会弄脏他。
他双手染血时都不曾阻挠过,一个诏狱又何必摆出那样虚伪的担忧。
但当他穿过昏暗的过道时,还是不禁皱眉。
一路走来,他便未曾见到一具完整的尸体,甚至有些囚犯被绑在十字架上,身上尚且插着‘忘记’取下来的刑具。
江照雪闭了闭眼,脑海里又划过梦中自己死前的模样。
没什么脏的,谁又不会死呢。
他继续朝前走,无视自己被湿润泥尘染脏的白色袍脚,一直走到过道尽头的牢房前。
昔日尊贵从容的端王殿下一袭破败的亲王服制,坐在墙脚的草堆上,仰头盯着天窗外那一抹黄金顶出神。
“殿下自幼在宫中长大,难道还看够一座观星台?”江照雪淡声道。
萧霁收回目光,道:“江大人不曾登过观星台,自然对这等俗物不屑。可我曾亲自登过。那年父皇病重,前朝后宫都被皇兄一手把控,他就在那个春日,牵着我的手,带我登上了只有帝王才可独赏的观星台。”
“从观星台往下望,可以将整个上云京尽收眼底,众生不过眼下蝼蚁,没有任何一个人不会为此着迷。”
“皇兄与我说,日后会赐我与他一齐登台赏景的特权,我高兴极了。”
“可没过几日,皇兄便自尽于东宫,观星台上的夜明珠,自此停驻在我年少的梦中。而年少不可得之物,注定一生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