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那头发,我看到了一张顶顶好看的脸。
脸型有些长,线条柔和,没什么棱角。眉眼鼻唇都像是用工笔刻画的,清清楚楚,一见难忘。只是嘴唇有些薄,唇角微陷,像是在想什么心事。
像雨过天晴时明丽的山光水色,又像是黄昏时拂过树梢的清风。
——我只觉一阵凉,盛夏在大汗淋漓时突然全身浸没在溪水中的那种凉。
我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了。可现在视线却像被胶水粘在了那人身上,怎么扯都扯不下来。就在那一瞬间,他身上流动着墨绿色华彩的衣衫,胯下纯黑色的骏马,还有身边那些人,统统都被我的眼睛自动从视野里面剪掉了。
只剩下他一个。
一个冷冷的声音把我从近似花痴的状态中拉了回来:“威猛,找到什么猎物了?”
跟着地上那狼犬又一阵狂吠。对不住,我刚刚光顾着看帅哥,把真正的敌人给忘了。再看那条狗,只见它又扬起了两只前爪,一边对着我狂叫一边刨树上的皮。
大哥,你再刨下去这棵树还不给你刨死了——
刚才那个冷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哼,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只花面狸。”
——花面狸这名号,我倒很多年没听过了。
我这才看清楚了,说话的那人长着普普通通的一张路人脸,只比方头阔耳那一类好看点,也是一头长发一身长袍,只不过那袍子是黄色的,腰间还系了一根明黄色的腰带。瞧他整个人就是一暴发户——话说他头上那簪子,应该是镀金的吧?闪闪发亮的,倒挺像那么回事。
骑的马却是枣红色的,看上去神骏非常。
俩字从我的脑子里冒了出来:恶俗。
然后是另外俩字:可惜。可惜了他那匹马。
所以我非常不爽他那句话。花面狸咋了?你那条威风凛凛的威猛还不是拿我没辙?
我特地跳到一个枝叶比较稀少的树枝上,故意来回转了几个圈,好让他们好好瞻仰下。
当然……也是因为我想多看那个人几眼。
毕竟好看的东西,总是令人心情愉快的。
而他正好也看了上来,然后,唇角一勾,绽出一个浅浅的笑。
我于是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在对我笑。奇怪哩,话说崔叔闻长得也顶顶好看,还整天对我笑——可是我怎么就没有现在这样,想欢呼雀跃的感觉?
他身边有个声音说:“花面狸是常见,不过这只毛色纯黑,倒挺稀奇。”
顺着那声音看过去,原来也是个长发长袍的年轻人。不过这位长相就比满身黄灿灿的那个要好看多了,仿佛镌刻出来的一张脸英俊非凡,甚至……比顶顶好看的那一位,多了些飞扬的神采。他身上穿的是一身白袍,腰间却和暴发户一样,系了根金黄色的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