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呼呼地从耳边刮过,衣服都被风吹得飞了起来。
顾亭之还死死拽着我的手不放开,挣扎着想抓住什么。我浑身无力,只能由着他。
呵,这回死定了吧?
虽然不知道上一次,还有在安庆中毒的那一次,究竟是谁救了我,我都得说声抱歉。
越到下面下坠的速度就越快,我几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但是立刻又清醒了。
先是一阵撞击的剧痛,跟着是从头到脚的冰冷。水从口鼻中涌入,巨大的水流卷着身体不知往何处去。顾亭之的手仍紧紧拽着我的,几个浪头打过来,两个人卷到一处,打着旋被卷到一个漩涡里面去了。
再有意识,头仍昏昏沉沉的,眼睛也睁不开。但四周似乎是亮的,身子仍有一半浸在水里,全身冰冷僵硬,一动也不能动。
我以前听说,出来行走江湖,有那么几样东西是迟早要遇到的:毒酒,春药,掉山崖——好吧,我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我终于碰上一样了?
太好了我掉山崖了……我终于掉一次山崖了……
他爷爷的,这有什么好高兴的?我一定是脑袋进水了……
身下是凹凸不平的鹅卵石,原来我被冲到一个浅滩上了。
看看四周,原来是个狭长的山谷,两边的高山直指着天空。我叹气,所谓插翅难飞,说的大概就是这样的地方吧?
过了一会儿,终于能动动手指,居然发现,自己的手还被顾亭之紧紧拽着。
而他,仍昏迷不醒。
立刻从哭笑不得变得想哭。无论如何,我这回都算欠他的了。
虽然还是浑身没力,但总不能一直在水里躺着。
挣扎着爬起来,把他的手指一个一个掰开,拖着他上岸去。这是个大晴天,阳光猛烈,他的肤色在阳光下显得异常的纯净柔和,就是……太苍白了些。
唉,要不是还有心跳,我一定会以为……
我把顾亭之翻个身,膝盖支在他小腹下面,用力地拍打他的背。水从他的口鼻中流出,渐渐的有了他的咳嗽声。再翻回来,用力在他心口压了几压,他终于醒转,睁开眼睛,却看着我不说话。
我给他看得不舒服,说:“好了!这里还是人间,我也不是鬼判官,别那样看我!”
他说:“那次在古墓里……我是把你当作神仙的……”
爷爷的怎么又扯上这个……
我扔下他,自顾脱下上衣,摊在水边的大石头上晾干。这才发现,从江友松那里顺手牵羊偷出来的画,仍插在腰带里。
我把它抽出来,想打开。突然手一软,就把它弄掉在地上了。怎么回事……
顾亭之喊:“水镜,过来让我看看你的伤!”
对哦,我好像中过暗器……
顾亭之也真是,他自己叫我过去的,怎么又过来了……
贴身的小衣被“嗤”的一声撕开,整个肩膀都露了出来。
我无可奈何:“好像……在左肩上。”
并没有觉得很疼,可见是喂了毒的……想到这里,我开始出汗。
爷爷的,难不成是我从前老跟沈千月作对救被他下了毒的人,现在开始遭报应了?!
啊啊,老天爷,我知道错了……
顾亭之看了半天,才说:“是针。你大概站得离机关太近,全都打到肉里去了。上面喂毒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