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当天,时隔两年之久,顾青雾第二次来到贺家的百年老宅。
庭院里里外外挂满了红灯笼,受邀请的,都是家族的嫡亲。
他们来到时不算晚,沿着长长的走廊往里走,会碰到一些宾客,都有管家佣人恭敬带路,唯独贺睢沉是没被招待的,这样冷待,让顾青雾心里咯噔了下。
转眼,踏入大堂时,贺睢沉挽着她的手,几乎是刹那间在场各位的目光都隐晦地望了过来。
幽黄色的灯光下,尤其是顾青雾这一身复古的旗袍跟在俊美的男人旁边,裙摆走动时,好似泛着柔滑色泽,步子很慢,绕过屏风后,两人沿着楼梯走上楼。
在这个过程中,四周都安静得没有声音,几秒过后,才有人低声窃语。
贺睢沉先带她去拜见老族长,寿星身边围绕了太多人,他例行公事完毕,就带着她找了个安静的桌子落座,仅隔着几张桌的距离,能清晰可见贺家的人见完老族长,就去贺云渐的跟前说话了。
这样一来,也显得这边格外冷冷清清的。
“你姑姑气色不太好。”
顾青雾看到贺语柳也在场,同样穿着得体的旗袍端坐在主位下方,只是再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她在强撑着笑容,偶尔抿一下茶水,唇角的弯度就没了。
贺睢沉慢条斯理地给她倒茶,也不看主位那边,竟笑了:“想过去跟姑姑说两句么?”
顾青雾那股护短的劲儿上来了,去握着他修长腕骨说:“不要,她为了扶贺云渐上位,这样狠心对你,我才不要。”
贺睢沉勾起薄唇弧度,好似对贺家人的态度都不在意,在场生日宴,他的存在,像个名存实亡的透明人。只有顾青雾看了心疼,黏在身边软言软语的哄着他心情:“你姑姑刚才瞪了贺云渐一眼,这是窝里斗上了吗?哥哥……还是你一身轻来的自在。”
生日宴进行过半。
二楼渐渐的没了年轻一辈的人,反倒是老辈的都露了面,在老族长身边低声交谈起来,视线环绕四周,除了贺云渐还坐在位子上端着白瓷茶杯自顾自地品茶外,只剩下他们这桌了。
顾青雾心底有点疑惑,甚至看到连贺语柳都被佣人扶下楼,悄声去问身边的男人:“哥哥,老族长那边在议事,我们要避开吗?”
贺睢沉骨节分明的手也是端着白瓷茶杯,喝了只剩下半口,很有兴致地喂她,神色似笑非笑道:“不必。”
顾青雾慢慢把茶水咽下去,没找话问了一句:“老族长议什么事?”
“这场寿宴,也是老族长的隐退之日。”
回答这句话的,是另一道含笑音的男人低沉语调,循着声望去,顾青雾看到不知何时,有个中年儒雅的男人从老族长那边走到了跟前。
顾青雾认得他,当年就是这位,亲自上南鸣寺将家主玉牌递给了贺睢沉。
“我们有缘碰面过两次,还没自我介绍过吧?”
中年儒雅的男人对顾青雾的态度很客气有礼,没有半分高人一等的长辈气势,笑容是和善的:“按照贺家辈分排,我应该算是睢沉的五叔公。”
“五叔公好。”顾青雾站起身说话,红唇轻动,还没往下说出一个字,紧接着,中年儒雅的男人就顺势点头道:“我知道你,小族长夫人。”
他前面说的每个字,顾青雾都能听明白,唯独最后一句:小族长夫人
她漆黑漂亮的眼眸露出不解,下意识转头看向端坐在旁边的贺睢沉,灯笼的光线勾描着他俊美的脸庞轮廓,神色看似淡定,长指端着热茶递到薄唇边时,未沾上水,停顿一瞬。
中年儒雅的男人很快回味过来,手掌拍了拍贺睢沉的肩头,意味深长笑了笑:
“我们的新任族长没有告诉你吗?今夜起,老族长退位不再管族中事务,由睢沉接位……这百年老宅以后会是你们新婚的住处。”
从今夜起。
贺氏家族重新洗牌,一些人和事也该更新换代了。
天大的规矩,都会由贺睢沉这个贺家族谱上最年轻的族长来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