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没有!朕只是觉得亏欠了敬亭。”姬泰声音低涩,提到陈敬亭的时候,他面上不觉露出一丝温柔之色。柳皇后眼里闪过钉子般的光:“现在太子薨了,你便要顺理成章地封陈瘦石为太子了,是不是?为了你那个老情人,为了你们之间的肮脏关系,你想将这江山拱手送给外姓人,是不是?”姬泰腾地站起来,怒喝道:“皇后,你嘴下留德!”“我留什么德?陛下早就无德了,还叫我留德?你怪太子行为不检点,岂不知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道理么?”姬泰怒极了,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即使在朝堂上他发怒时,也没有真正像现在这样急火攻心。他压抑着声音吼道:“朕与敬亭的事早就尘封了,你还翻出来做什么?朕从来没有像鸣儿那样乱搞,朕只喜欢过敬亭一人!”柳皇后的脸上褪尽血色,手指的指甲已将被面撕破了,她猛然跳起来,向姬泰扑去。姬泰根本没料到一个病中之人突然发作,顿时被她在脸上划出两道血痕来。姬泰挥手一掌,将她打翻在地。柳皇后喘息着,以无比愤恨、怨毒的目光盯着他,一字字道:“姬泰,你会得到报应的!”姬泰伸手摸摸脸上的伤,只觉得一股血气冲上来,喉头发甜,他重重吸了口气,道:“你受打击太重,有些失态了。朕不跟你计较,你先冷静一下。”他奔出卧室,在周宛玉与姬烨吃惊的目光中,冷静吩咐:“你们先回去。”徐植迎上来:“陛下。”看到他脸上的伤痕,他只是愣了一下,随即便恢复如常。“朕没事。”姬泰道,“回宫。你叫人传令,二皇子一回来,便直接到晏清宫见驾。”“是。”柳皇后从地上爬起来,躺回被窝里,侧身朝里,把挨打的半边脸挡住,然后喊道:“来人!”两名宫女闻声进来:“娘娘。”“去请国舅进宫。”作者有话要说:感冒真难受,熬了三天了,今天总算好点,又下雨还得工作、更文此生不渝说没事的姬泰回到晏清宫就倒了下去。等陈瘦石与杨榛带着柏凌、小八回到欣和宫,第一时间就听到了皇帝病倒的消息。陈瘦石忽然有种极其不安的感觉,他顾不上吃晚饭,便与杨榛去了晏清宫。往日陈瘦石到宴清宫来,都会觉得这宫殿大得空旷而冷寂,今日这感觉更加鲜明了。空气中飘浮着一股龙涎香与药材夹杂的味道,宫灯像黄昏里蜷缩在角落中的老人,恹恹的。“二殿下,陛下在等您,请随老奴来。”徐植向陈瘦石行了一礼。陈瘦石道:“徐公公,我父皇龙体如何?”徐植叹息道:“太子殿下亡故,陛下本就受了沉重的打击,只是他不肯放下国事,勉力撑着。今日去探望皇后娘娘,想是起了龃龉,出来时就脸色不好看。回宫来一下子晕了,老奴请太医看过,太医道陛下心郁气结,肝气不舒,配了药,已经给陛下服过。”说话间已到姬泰寝室,徐植禀了声:“陛下,二殿下回来了。”里面传出姬泰沙哑的声音:“进来。”陈瘦石示意杨榛在外面等,自己走了进去。姬泰撑起上身,靠在床上,他容颜暗淡,皮肤发黄,哪里还有平日里霸气威严的模样?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生病的老头。陈瘦石心里隐隐生疼,他俯身跪倒,叫了声:“父皇。”姬泰便招手叫他过去:“石儿,你过来些。”陈瘦石膝行过去,姬泰的手一直没有放下,直到陈瘦石挨到他面前,他的手便抚上了陈瘦石的面颊:“石儿,你回来了,回来了”一句话喃喃重复了数次。陈瘦石吃惊地发现,有一滴泪从姬泰眼角滑落下来。“父皇。”他心里的疼痛愈发清晰。跟这位强势的皇帝争吵过、抗拒过,还挨过他的打,可是此时此刻,他却觉得跟他贴得更近。难道是因为姬泰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脆弱么?“石儿。”姬泰又唤了一声,把陈瘦石搂进怀里。陈瘦石感觉到他的体温有些高,便问道:“父皇发热了,太医有给您开退热的药么?”“开了,朕没事,你放心。”姬泰依然搂着陈瘦石。陈瘦石觉得这姿势有些过分亲热了,可他还是顺从地让他搂着,轻轻劝道:“父皇,您躺下歇着吧。”姬泰放开他,问道:“你家杨小子呢?”陈瘦石一愣,“杨小子”这个称呼,他还是第一次从姬泰嘴里听到,不知为什么,听着竟觉得很亲切。他不禁纳闷地看看姬泰,姬泰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