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小姑娘,许雾不免想起在哈苏的傅尔宁,忍了又忍,正欲开口询问,却看到前方不远处的机电厂小区,最终作罢,拎着东西往里走。
“到这里就可以了,我自己上去就行,谢啦。”站在楼下的单元门口,许雾冲周言摆摆手,准备上去。
“客气什么,我给煜哥打个电话汇报一声,就在楼下等你。”
许雾点点头,拎着漂亮的小纸袋往楼上走,机电厂的老小区还是那样,楼道里的声控灯永远都接触不良,忽明忽灭的,不走近了使劲儿跺脚,总是亮不起来。
楼梯是狭窄的水泥阶梯,两人并排行走都稍显拥挤,阶梯表面上坑坑洼洼的,一看就是常年无人修缮管理。
许利民家在四楼,机电厂小区是一梯三户的构造,厂里给许利民分的房子正好夹在最中间,紧挨楼道的那堵墙里面就是厨房,只凿了一扇小窗,也是常年不开不擦洗,上面蒙着一层灰尘和油烟的黑灰,厨房的烟囱穿过墙壁正上方的大洞,通向外面的楼道。
泛黄的墙上挂着经年累月的油污,黄黑的痕迹顺着墙下坠。
每到饭点做饭时,楼道里是家家户户的油烟味,呛人得紧,许雾站在楼梯口,鼻息间还有别家做饭残存的油烟味,望着那扇紧闭的铁门,想起自己曾背着书包穿梭在这里数次。
她默默垂眼,看了下手里的袋子,微微叹气,她只是来给舅舅送手套和围巾的,冬天太冷了,许利民上班经常需要动手干活,很容易生冻疮,至于这个家的其他人,她没有一丝留恋。
许利民家的厨房灯灭着,不知道家里有没有人,许雾慢慢走近,抬手欲敲门,想了想还是垂下手,弯腰将那只袋子放在门口陈旧的方地毯上,吐了口气,准备转身离开。
面前的铁门却发出一声异响,她起身的一瞬间抬眼看去,陈旧的铁门忽地被人从里侧拉开,一股食物捂馊的味道扑面而来,许雾下意识皱眉,却没想到对上一双浑浊肮脏的眼睛。
这双眼睛她不认识,不属于许利民家的任何一人。
“哟,这是谁家的小妞啊?”门内一身肥肉的男人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眼神下作地流连在许雾的身上。
男人说着从门内往前探出一步,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望着他的脸,确信自己不认识这人,心想自己不可能找错门,难道舅舅搬家了?
她低声道了句找错门了,就打算弯腰拾起自己的纸袋,掉头就走。
少女弯腰,细白嫩滑的颈子从圆领毛衣里露出,在黄褐色的声控灯光下,泛着细腻莹润的光泽,看得男人莫名大脑一热,浑浊肮脏的眼珠一转,嘿嘿一笑,肥厚的脏手探出,一把扯住她纤细的手腕。
一些肮脏的罪恶往往就滋生在一瞬间。
“你干什么…啊!”
许雾指尖未触及到纸袋,便被男人一把扯进大门,砰的一声,铁门关上,精美漂亮的纸袋被带倒摔落在地上,黑色的棉手套和褐色围巾掉出,坠在那张已经看不出颜色的方地毯上。
忽明忽灭的声控灯被响亮的关门声唤醒,滋滋闪烁两下,挣扎着明亮几秒,忽地又暗下去,伴着许雾散去的尾音,整个楼道彻底归于寂静漆黑,就仿佛她从没有来过一样。
夜,彻底静下来。
周言在楼下给池煜打完电话,坐在绿化带的边缘上等许雾,十分钟过去了,还不见人下来,想上去看看,又怕耽误人家和亲戚寒暄聊天,迈出的步子收回,踢了踢脚边的石子,百无聊赖地继续等着。
随手拾起一个石子刚扔出去,便听见远处传来咻的一声,黑色的天幕上多了几道绚丽的色彩,周言侧首看了眼,是中心广场的烟花秀开始了。
他忽地眉头一紧,刚刚好像还有什么声音夹杂在其中。
啪啦啪啦,周言下意识抬头,就看见一扇窗户被打破,打碎的几块玻璃从天而降,在空中折射出夜幕中烟花炫彩的光,咣当一声又坠在地上,碎成杂乱的玻璃碴子。
他跳脚躲开溅起的玻璃碴子,刚准备开口吐槽谁家跨年还打架,便听见一声尖叫,他莫名觉得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