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我回答,三桥先生的表情就崩溃了。
“没什么,就算不隐瞒也好。以前我就知道了。觉得为了让她缓一口气这是必要的,也就没特别说什么。我偶尔会跟在由羽身后观察情况,也好几次看到你。”
就算他那么说,我还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由羽最后一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大阪公演的前一天她突然不见了,所以,我想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吧。”
“……既然知道何必再问我?”
口气无法控制地带了刺。三桥先生露出了干巴巴的苦笑。
“我并不知道呀。”
这时候他总算含了一口冷透的咖啡。
“我对由羽的事情完全不了解。因为她说已经不想再演出了,我就试着说暂时停止活动去学校也不错,结果她反对,说觉得现在停下的话以后就不会再唱歌了。我又问她是不是想按母亲说的那么做,结果她说那也不要。我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我,已经,支离破碎了啊。我想起了iu的话。
或许,iu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由羽她,没对你说什么吗?如果是春人的话……”
“就说了,为什么是我?”
“因为,由羽只讲过春人的事情。在池袋做了什么、遇到了什么样的人、明明其他的事一件也没有告诉我……却只和我说了弹着深红色的电吉他用不可思议的声音唱着歌,比她小两岁的男孩子的事情。”
三桥先生在桌子上探出了身子。
“拜托了。只要和由羽有关,无论是什么事都可以。虽然对从出道以来一直做她经纪人的我来说很惭愧,但是我对那孩子的事情完全不了解。”
我感觉到面具第一次从他脸上的消失了。
但是我只是沉默着摇了摇头。总觉得iu确实曾经对我说过重要的事的片断。但是一切还难以理解,没办法说明。确实我在最后遇到她的那个夜里,感觉到和她连结起来的实感,但是如果不是iu的吉他和歌声就无法传达。
我和三桥先生交换了手机号码后告别了。
“有什么事的话,……无论想到了什么,任何时候都请打电话给我。”
说完他低下了头,然后从西武口的台阶朝车站的地下通道方向走远了。
灰色西装的背影已经看不到以后,我稍稍有些后悔。要是让他告诉我iu住院的地方就好了。但是我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知道又能怎么做?去探望她吗?iu因为贫血被留在床上的样子也不想被我看到吧。
我盯着iphone的液晶屏幕上所显示的三桥先生的电话号码,在人行横道上一动不动地站了很久。
无论如何都想看到iu的脸。
§
过了深夜,我回到了家,一直放在房间里音箱上的cd盒子上,iu在照片上微笑着。我的心情越发地变得空虚。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她到底在一边想着什么一边浮现出虚假的笑容呢?
我用耳机盖住了耳朵。按下播放按钮,她的歌声紧紧地将我包围。明明iu就这么近距离地对我低声细语,却并不在这里。
我把设定改成自动循环,就那样顺着墙蹲下,将意识沉入了iu的歌里。冰冷的水灌满了我的肺。一闭上眼睛,iu就用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在我旁边抱着膝盖。尽管伸出手去,却什么也碰不到。
但是我立刻注意到了。
起初还觉得是不是错觉。循环了多少次也记不清了。专辑结束后再次从第一首开始播放。暂停、快进、确认。暂时摘下耳机哼唱。就算那样还是无法确定,于是试着回想起音符。写在五线谱上以后,我的怀疑总算变成了确信。
让iu感到痛苦的尽头之处,就是这个吗?
我,已经,支离破碎了啊。
她的话在意识深处回响,同戴在头上的耳机中漏出来远去的歌声不和谐地一起响着。
支离破碎了……。
§
三天后的二十二点,从三桥先生那里打来了电话。那个时候,我正和玲司先生还有淳吾先生一起,在警署对面的麦当劳里解决晚饭。
“iu从病房里不见了。”
听到三桥先生令人感到他已经走投无路的话,我差点碰倒立在桌子旁的吉他琴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