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怀铮还是一动不动。
向思翎全身又开始发抖,她好想逃跑,但是她没有。她就像一只孱弱的雏鸟,拼尽全力,张开双臂,护住了地上昏迷不醒的少年。
“喀嚓”一声响,又有人打开门,走了进来。
……
二十五岁的向思翎睁开眼,脸上全是泪水。她好像刚刚从一场很深很远的梦中醒来,眼眸失神,恍恍惚惚。
“你还好吧?”周凌玲起身扶着她。
向思翎抬头望向她。
周凌玲从未见过如此绝望又如此痛苦的眼神。她迟疑地问:“你想起了什么?”
向思翎抬起双掌,捂住脸:“周医生,我、我全想起来了……原来七年前,我真的看到了。向伟不是被骆怀铮杀的,骆怀铮不是凶手,向伟是被、是被……”
周凌玲的心也提起来:“凶手是谁?”
她慢慢放下双掌,露出含泪的乌黑的眼睛:“我妈,李美玲。”
——
办公室的门开了,骆怀铮坐着没动,十指交握,抬起头。
向思翎先走出来,眼睛通红,明显哭过,还哭得很厉害。周凌玲把她送出来,低声安慰了几句,和她一起看向了骆怀铮。
骆怀铮敏锐地感觉到,医生的目光,颇有深意。但他不明所以。
向思翎比进去前,情绪看起来更低沉了。她低着头,慢慢走过来。
“完事了?”骆怀铮问。
她“嗯”了一声。
“走吧。”骆怀铮转身,手臂却被她拉住。
他回头,看到她眼中又有了泪。他静默不语。她的泪水却越来越多,止都止不住。
骆怀铮心头喟叹一声,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却始终不开口问她为什么哭。
但是他肯递纸,向思翎已感到满足,她细细擦干净眼泪,情绪稍稍平稳,说:“怀铮,我……我有重要的话对你说。”
骆怀铮看着她,还是不说话。
“其实我……一直不记得那天,后来发生的事,我全忘了。心理医生说,这可能是一种心理自我保卫机制,但是我一直想把记忆找回来,我答应过你的,对不对,会让我们都解脱。
最近几个月,我一直在接受医生的催眠,这种疗法有些效果,但从没有哪次,像今天的效果这么好。
我刚才想起来了,全想起来了。原来当年,我真的看到了,你和我爸都晕倒以后,杀死我爸的人……”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来,“不是你,是李美玲。”
骆怀铮就这么望着她。
那目光让向思翎心头阵阵发颤,她原本组织好的语言,甚至都有些错乱了:“我不是……不是故意,我想……你……”她再说不出一个字。
骆怀铮偏头看了看一旁,深吸一口气,又转过脸来,说:“向思翎,你今天带我来,演这么周到的一出戏,真是费心了。七年前你就看到了,你真的看到了,为什么不说!啊?到底是有多大的苦衷,让你开不了口?你说实话,只要你说出来,我就原谅你!看你的苦,是不是比我的苦更大,是不是值得让你闭嘴七年,让我坐五年牢!我说话算话!”
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大,带着震怒,连医生和护士都被惊到了。
向思翎看着他瞬间红了的眼眶,颤了颤嘴唇,还是没发出声音。
“叮咚”一声,电梯门响,陈浦和李轻鹞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