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亲自嘱咐我了,我一定要写。”江弦纯良的笑着。
在年初的全国优秀短篇小说颁奖现场,茅老爷子可是亲点了他,要他写一部长篇的,随后他就写了二十万字的长篇《芙蓉镇》。
“你很好,我的话,你真的听进去了,你们这些年轻作家,一定要写长篇,‘长篇一举顶功名’,写长篇不是一种功名,那是一种文学水平、修养的进步,你写了,你应该能感觉得到,可惜你们这一代写长篇的人太少。”茅老爷子又遗憾,又庆幸。
遗憾是这一代写长篇的作家太少。
庆幸是还好有江弦。
“好了,茅盾先生,我们这里不是主席台,你就不要再言了。”巴金笑呵呵的说。
“江弦,你来的正好,给茅盾先生讲讲你的那篇小说吧,《褐变的荔枝》,这是个难得的从他这里得到指点的机会。”
茅老爷子颤颤巍巍的端起杯子,喝一口热水,随后颇为感兴趣的看向江弦。
“我的工作实在太多,我的精力也有限,我也很想去亲自看看你的小说,但是时间不允许,请你谅解。”
“不敢不敢。”江弦赶忙道:“您愿意听,我已经很高兴了。”
他抓取重点,给茅盾尽量简略的将《褐变的荔枝》又讲了一遍。
茅盾始终把目光聚集在他的脸上,仿佛要把他衰老的并不旺盛的精力,全部集中在江弦的讲话里,偶尔还偏过耳朵,为了听清他的每一句话。
“这种保鲜方式,有所考据么?在唐代真的可以实现么?”茅盾好奇的问。
“这种保鲜方式,像瓮装蜡封、隔水隔冰、竹箨固藏、截枝入土、小株移植等,我是从宋代到清代的记载中找到的,唐代并无记载,不过古代科技差异也不会太大,并非不可能实现。”江弦解释。
“嗯。”茅盾点了点头,“你继续讲。”
江弦一口气将接下来的整篇小说讲完,茅盾给予了肯定的态度。“是一篇很好的小说,安史之乱有警醒的作用。
不过我要再给你一个情节上的建议,阿僮这个角色,不一定要自杀,自杀有悲剧的力度,但在结尾的逻辑中,显得有些勉强,你说呢?你想一想。”
说起阿僮,江弦就有些惭愧。
阿僮这个角色,在原文里是个年轻漂亮可爱娇憨的萌妹,看过这篇小说的应该都蛮喜欢。
结果在他的结尾里,他给她刀了,构成悲剧的一部分。
“是有些牵强。”巴金听了茅盾的话,也微微点头,他问茅盾,“能不能想个办法,改的更好。”
茅盾先看江弦。
“我想先听听你自己的想法,这部小说是你的,我们可以给你指出意见,但我们不能教你怎样写它。”
“。”
江弦愣在原地,真是忽然间就被茅老爷子了道考题。
小说的结尾,阿僮不自杀,如何保持甚至抬高艺术性?
“我们不要打搅他,让他想想。”茅盾喝了口热茶,头顶那历经沧桑而稀疏的丝银白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