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绮瞪她一眼,这时却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和芳儿双双从花树后出来,急急沿曲廊近前,佯装来寻甜酿,云绮皱着眉头:“二姐姐慢悠悠的,倒是让我们好等,左等右等也不来,苗儿姐姐都等不及走了,好没意思。”
甜酿含笑看着两人,哦了一声:“那对不住了,我在祖母那耽搁了一会,没想你们散的这么快。”
“二姐姐我们别处玩去。”芳儿上前,亲热挽住甜酿手臂往外走,“我们去水榭。”
甜酿瞟了清厦一眼,被两个妹妹一左一右挽着出了曲廊,一路往水榭去。
方玉正坐着烘衣,见那个婆子又进来送茶,道了谢,仍把茶水搁在一侧等小果儿,哪知坐了半晌也不见小果儿来,也不见喜哥儿,又听见外头隐约有说话声,想着在此久等也多有不便,于是仍从原路出清厦,哪想门扇紧阖,不知何故被锁上,绕到另一间屋子出了清厦,先往外院去换身衣裳。
水榭是桂姨娘和田氏常待之处,婢女们也爱在廊下纳凉,这会也有不少婢女婆子在,姐妹三人走到此处,云绮坐了片刻,嫌和甜酿呆着无趣,甩甩袖子去找桂姨娘,芳儿早不见了踪影,甜酿笑看众婢女们支着小鱼竿在水边钓鱼,问婢子们:“小半日前瞧着个男子往清厦去,是谁呀?”
“是方先生呢。”有婢子道,“婢子见方先生领着小果儿路过。”
甜酿含笑点点头。
芳儿紧赶慢赶,先到清厦,见屋内无人,桌上还放着一壶清茶,好在茶杯干干净净,分毫未动,长吁了一口气,只觉后背的冷汗都干透,将满壶茶水尽泼在窗外。
主屋那边施老夫人要歇半个时辰的午歇,桂姨娘正带着况夫人往水榭去,约着要打几圈马吊,一行人语笑喧阗,桂姨娘见云绮有些垂头丧气的寻来,笑揽在怀里:“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姑娘还一副这样惫怠样。”
“哪有惫怠。”云绮嘟囔。
况夫人看云绮,也笑:“转眼云绮也出落得亭亭玉立,孩子大了。”
“可不是么?”桂姨娘满脸笑容,“也十六岁了。”
也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岁,桂姨娘也等着寻个称心如意的好女婿,这事还需抓紧些,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后来田氏也来,原来是安顿苗儿在屋里歇着,赶着来陪亲家,婢女把阁里窗都推开,安着桌子临着水面,吹着徐徐凉风,田氏、况夫人、桂姨娘和薛嫂子坐了一桌打马吊。
甜酿回了一趟榴园,把清露明霜都带来水榭玩耍,出了榴园,迎面就撞见方玉和况苑,两人一路说着话,瞧见甜酿,皆抬手作揖。
“方先生从何处来?”甜酿笑问,“今日一直都不见先生。”
方玉也笑:“此前园子里坐了半日,再回去换了身衣裳,正好又遇况兄,跟着况兄说些园景建造,也颇觉入迷,又一道回来了。”
一众人等都聚到了水榭,云绮和芳儿陪在各自母亲身边看牌,芳儿轻拽云绮袖子,眼神示意,只见水榭一角,甜酿和方玉并肩站在一处,脸上都带着笑意,不知在说些什么。
甜酿和方玉略说了几句话,领着清露明霜去水边垂钓,况苑和方玉是男客,过来同桂姨娘和况夫人问候一声,找了间僻静小阁,自去喝茶说话。
夫人们打马吊,热热闹闹的,翻来覆去说些家长里短,云绮不耐烦久坐,招呼芳儿起身:“我们去掬月阁里玩去。”
又隔窗娇声喊甜酿:“二姐姐,你也一道来陪我玩么。”
“家里这姐妹几人,感情真好,看得我们也羡慕。”况夫人叹道,“苗儿也常惦记着家里的几个妹妹们,待一个个出嫁了,还不知怎么掉泪难受呢。”
田氏和桂姨娘陪笑:“可不是么,她们姐妹几人每日同进同出的,和和美美,亲亲热热,我们做长辈的看着也欢喜。”
甜酿回头,见云绮当着众人面笑向她招手,将鱼竿交给婢女,自己进了水榭,见着牌桌前桂姨娘搂着云绮,田氏带着芳儿,况夫人身边坐着巧儿,母女几人个个眉飞色舞,其乐融融。
姐妹几人伴着往掬月阁去,桂姨娘叮嘱:“你们坐着好好说话,别到处瞎跑瞎玩。”
“知道了。”
掬月阁是最东侧的阁子,是云绮惯待常坐之处,窗下就是清湖碧波,景致很好,云绮和芳儿坐下说了一会儿话,云绮有些心不在焉的,瞟瞟甜酿:“紫苏在楼下,我们喊她上来坐坐。”
“她们在楼下踢毽子呢,不若我们一道去踢毽子去吧。”
吹着凉风,甜酿恹恹地有些犯困,去凉榻上坐:“我就不去了,懒得动,在这歇一觉吧。”
“也好,那二姐姐就在此处歇着吧。”云绮去拉芳儿,“外头婢子闹,我把她们赶去别处玩去,省的扰了姐姐安宁。”
“多谢妹妹。”甜酿困得用小扇掩着哈欠,半眯着眼,“夜里热的睡不着,白日就容易犯困。”
两人前脚刚走,甜酿也从凉榻上起身,出了掬月阁,外头嬉闹的婢子一个也不见,挑了个避人的角落站着,不过片刻,果然见方玉从别处转过来,站在门外挠头,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方玉是觉得这样贸然前来,有些不合礼法,但那小婢子说得恳切,站在门首想敲门,听见旁侧响起轻响,扭头一看,甜酿探首,冲着他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