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黛盈难产而亡,?是建德帝与皇太后心中不可言说的痛。而以赵黛盈的身份地位,当年建德帝必定是将她的死因细查过一番的。假若其间真有蹊跷,?当年都没查出来,如今时过境迁,?只会更加无从查起。
“为何不直接找父皇复查呢?”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赵曦月捧着茶盏大着胆子道,“虽说我不曾见过这位皇姑姑,?却也知道父皇对她是极为敬重的,要是知道皇姑姑的死因有疑,?必定会下旨彻查。有了父皇的旨意,?六皇兄你行事也能更大胆些。”
如今赵曦珏还未曾入朝,?手上的“赑屃”又是一支见不得光的暗卫,?在明面上,?他除了六皇子这个身份,?没有任何实权。倘若他们真的要重新翻查赵黛盈的死因,这上上下下,难免诸多掣肘。
赵曦月这个让建德帝下旨的主意,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赵曦珏却是同谢蕴对视了一眼,?低低地叹了口气。
“年关将近了,?”他轻声道,“父皇如今怕是腾不出手来查这二十年前的事。”
见赵曦月一脸若有所悟的样子,赵曦珏一时也忘了自己不准她掺和的事来,补充道:“近一月西北的折子就不曾断过,东北又闹了雪灾急着向朝里要钱赈灾,?这里里外外俱是不得安生。哪怕父皇听了咱们的话,想要翻查当年之事,也决计不会是眼下。”
也就是他现下还未入朝,才有这个闲工夫坐在寝宫里议事了。
赵曦月的心没由来地一乱:“西北那,可是番邦有所动作了?”
赵曦珏心里也惦记着西北的事,没注意到她眼下暗藏的慌乱,略一点头:“西北来信,番邦已集结了十五万大军,虽说还未有攻打的动作,也已是对峙之势。”
边境显然已不安定了。
这和他前世的时间线有些不大一样。
当年他虽不曾关注过朝中动态,但也清楚记得,番邦彻底同大夏撕破脸是在几年后。那时父皇身子不济,几位皇子内斗,朝中一团麻乱,影响了驻守西北的边伯侯,这才让番邦长驱直入。所幸有建国公力挽狂澜,这才没让大夏朝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而不是眼下,大夏兵强马壮,几位皇子在父皇手下更是翻不起半点波浪。番邦怎会在此时一改小打小闹的作风,摆出一副想要强攻西北边防的姿态来呢?
这无疑是在向大夏宣战。连日来朝堂上吵得人仰马翻的,也不过是为了是否应当先行出兵,将那些番邦蛮子打到不敢轻举妄动才好。
“二皇子已向圣上进言四次,要亲自上阵对敌,只是被圣上压下了。”谢蕴不紧不慢地说道。
二皇子在兵部已久,一直没做出什么让建德帝刮目相看的功绩来,若是能一举打退番邦,他的地位便绝不是其他几位皇子可以比拟的了。
军功,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不可掩盖的。
赵曦月愣了一下,她倒是没想到她那位二皇兄还有这样的胆识。一将功成万骨枯,上了战场便是将自己的命交给了老天爷,生死难定。再大的军功,都要留着命方才受得起。
“你别多想,”见赵曦月出神,赵曦珏立时明白了她的念头,不由有些哭笑不得地拍了拍她脑门,“父皇眼下不会让二皇兄领兵的。”
他二皇兄想得挺美,却没考虑到,就他那点子才能,父皇疯了才会让他领兵出征。
赵曦月回过神来,知道自己想得有些太远了,吐了吐舌头,捻了块点心小口小口地吃着,以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
赵曦珏瞧着眼中便带了点笑意。他家五皇妹着实很聪明,靠着只言片语也能将许多事猜上个七七八八,但毕竟被养尊处优地宠了这么些年,对于朝堂上的事,倒是不如前世的她来得更敏感些。
然而说到底,他今生所愿的,不就是这样么?
“如今朝中不乏将才,并不惧番邦来犯。只是恰逢东北雪灾,户部拨去赈灾粮款便有些顾不上兵部所需,朝上吵来吵去怕也是为此。”话说回来,赵曦珏靠在软垫上捻了捻手指,“父皇的心思,应当还是想打一打的。”
前朝时建德帝便主张要打,只是当时已经打了太久,国库几近耗尽,先帝顾念后日便站了主和派,为此将和亲的公主指婚给了当时主战的太子,让他不得不歇了心思。
而现下国库尚且充盈,又是番邦主动来犯,不打一打实叫建德帝心中难平。
“三皇兄怎么说?”赵曦月忽然问道。
谢蕴看了她一眼,见她面色如常,这才说道:“三皇子并未表态。”
不表态,便是支持建德帝的意思。
“番邦的态度,是从沈先生到了番邦的那几天才开始变的。”赵曦珏低声道,“这个消息,应该已经传到三皇兄的手里了。”
他敛着眸子思索了片刻,目光落在谢蕴脸上:“孤想见见沈先生。”
“老师已在来京的路上了。”仿佛知道赵曦珏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谢蕴浅呷了一口茶盏中的温茶,不紧不慢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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