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几人说说笑笑,在御花园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逛着,闲散的模样仿佛刚刚的对话从未出现过一般。
迎面却撞上了两位女官。
“婢子参见康乐公主殿下。”那二人毕恭毕敬地朝赵曦月行了个礼,却没立时离开,半蹲着身子仿佛是有话要同她说。
赵曦月正莫名着想问问情况,便觉得自己的袖摆被身旁的人轻轻拉动了一下。行露附在她耳边轻声道:“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姑姑。”
赵曦月原本就不甚美妙的心情立刻变得更糟糕了。
脸上的笑意褪去了些,她抿了抿红唇,不咸不淡地问道:“两位姑姑寻本宫有什么事儿么?”
稍长一些的女官福了福身,恭声道:“回殿下,文远侯府的老夫人与夫人入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请殿下过去同二位夫人说说话。”
“文远侯夫人来了?”赵曦月强忍住自己皱眉的冲动,低声确认道,“是本宫的姨母,文远侯府人?”
“回殿下的话,是您的姨母文远侯夫人入宫了。”
不光赵曦月,就连行露和青佩都有些惊讶了。
这倒是件稀奇事。
赵曦月眨眨眼,一时间倒真有些反应不过来。
自当年加封食邑那件事之后,她同她的那位母后便一直只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她不再奢望皇后会想其他娘亲一样疼爱她,皇后对她愈发无法无天的举止也是无动于衷。除了日常的请安,母女二人便再没有任何的互动。
她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人会送帖子进宫给皇后请安,更别说去凤栖宫与那些人说话了。没记错的话,她上次去凤栖宫,还是她四皇姐的功劳,最后闹了个不欢而散。
可今天,皇后居然主动邀请她去凤栖宫,见得还是她的嫡亲姨母柳静婷?
赵曦月缓缓点了点头:“你们在前头领路吧。”
她是真的有些好奇,究竟有什么天大的事,能让她家母后再一次主动召她去凤栖宫说话。
……
凤栖宫的大殿中,除了皇后之外还坐了两个人。一人坐在皇后身侧,和皇后有几分相似的眸色温柔如水。另一人坐在二人的下首,身后垫了厚厚的软靠,瞧着像是在听上座的姐妹俩说话,视线却是不住地往殿门的方向跑。
那位想必就是叶铭的祖母,她家三姨母的婆婆,文远侯府的老夫人了吧?
赵曦月装着没有注意到自她进来后对方就黏在她身上的视线,落落大方地上前行礼道:“儿臣给母后请安。”目光一转,颊边那个浅浅的弧度便陷得更深,“姨母何时来的,怎么也不早些派人通传一声呢。”
见柳静婷与叶老夫人要起身朝自己行礼,她忙上前几步,携了叶老夫人的手臂,嗔道:“若是让您给康乐行礼,岂不是要折康乐的寿了。”
一番动作下来,既有了皇家公主的尊贵,又不显得失礼,可以称得上是无可挑剔。皇后看着妹妹和叶老夫人眼中流露出来的满意,眸色不由得微微一沉。
“康乐,你今日是从何处过来的?”皇后收了目光,垂眸拿起面前的茶碗浅呷了一口,刚续过的茶汤还有些烫,氤氲出的蒸汽模糊了她的面容。
赵曦月笑得眉眼弯弯:“正在御花园赏花呢,听说母后寻儿臣有事,便急忙过来了。”她漂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皇后,其间满是稚龄少女的好奇,“不知母后有什么吩咐?”
她问得如此直接,反倒让皇后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自建德帝给过她警告之后,她就当这宫中没有赵曦月这个人了。她身边得力的几个心腹都知道她的性子,自然不会将康乐公主的事报到她面前来。时间一久,她也就有些记不清,赵曦月究竟是个什么性子,自己过去同她又是怎么说话的了。
不由得对今日听了叶老夫人的话,将赵曦月召到宫中来的举动感到一丝后悔。
叶老夫人对着母女之间的弯弯绕绕自然是不知道的,见皇后仿佛有些迟疑的样子,她只当是皇后是担心赵曦月年纪轻脸皮薄,当即了然一笑,慈爱地拍了拍赵曦月搀着自己的手背:“是臣妇同娘娘说,自殿下周岁后,这些年都不曾见过殿下玉容,心中惦记地很。娘娘这才请了殿下过来,叫臣妇这老婆子圆了心中的念想。”
说着,毫不避忌地上下打量了赵曦月一番,脸上地褶子全都堆到了一处:“一转眼十多年没见,殿下都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实不相瞒,方才殿下进来的时候,神姿玉容都叫老婆子晃花了眼。”
赵曦月的眉梢微动了一下,到底是没露出惊讶的神色。
只是叶老夫人这番话说的实在是奇怪的很,且不说以她的身份用不用得着如此恭维她这位公主,光是那句“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就听得赵曦月浑身不自在。
有谁会说十三岁是大姑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