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侧了脸,有些怪自己不争气般的鼓了鼓腮帮子,嗓子里吱吱呜呜地说着些什么,却叫人听不真切。
靡颜腻理,大抵如此。
谢蕴望着赵曦月的眸子底下笼了一层雾,将那些喧闹着要破笼而出的冲动尽数罩在其中,严严实实地不漏一丝缝隙。
大抵男子到了一定的年纪真的会有些不可言说的念头,克制着、压抑着,可到了某些人的跟前便成了不堪一击。一颦一笑,都透着若有似无的惑。
他自幼便了解自己,他看人心时总是清晰的,清晰地过了头,便模糊了眉眼。尤其是女子,他不懂旁人对美人的执念,面容的美丑在他眼中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那些不甚清晰的面容引不去他的目光,更引不起他的欲念。
赵曦月却明朗地像是一道光,直白地出现在他眼前,唇角眉梢,清晰可见,一路印在了他的心头。
自此生根发芽。
等他发现时,她早已长成参天大树,不给他及早扼杀的机会。
她是他今生至此唯一的意外。
赵曦月没有注意到谢蕴的沉默,毕竟谢蕴本就是个沉静的人,更没有注意到他眸中不知何时起逐渐改变的情愫。她侧了身,不轻不重地半倚在谢蕴肩头,低声道:“既然你说十二夸大其词,反正回宫的路还长,温瑜哥哥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吧。”
她语调有些懒散,软软糯糯地同撒娇一般。
那些糜丽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殿下想听什么。”谢蕴低眉问道,自他的角度,只能瞧见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尖和秀挺的鼻梁,可他的眼前却能浮现她嘴角含着的那抹狡黠。
“唔,什么都行。”
他小时候的事着实有些乏善可陈了。
若是早知道有今日这一遭,他定会做些有趣的事情。
现在后悔却是晚了。
他低了嗓音,不紧不慢地给她讲他曾在道观见的那些人,讲沈笑喝醉了之后所说的那些名山大川,讲他初初写文章卖不了几文钱恼地十三同人大打出手……
虽清贫,却也有几分乐道。
谢蕴的声音很好听,只是极少会长篇大论地说话,听得少了便有了冷淡地感觉。但他其实很会讲故事,哪怕是在讲他自己的事,他都像是个局外人一般,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也没有什么夸张的赘述,只是不紧不慢地,将事儿一件一件地说出来让她知晓。
印着外头传来咯吱咯吱的车轮声,坐在平平稳稳的马车里,温暖又惬意。
赵曦月慢慢合了眼,心想往后睡不着了便叫他给自己讲故事哄自己睡觉,说不定便不会再做那个可怕的梦了。
却没去深想,往后要在什么情况下,谢蕴才有机会能在自己睡前还待在她的身边。
第八十九章
赵曦月这—觉—睡便将回去的路都睡了过去,?待她迷迷糊糊自梦中醒来时,发觉自己正趴在—个人的背上,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龙涎香,?沁进骨子里散发出几许舒心的意味。
玄礼跟在他们后头,亦步亦趋地为他们打着伞。
雪还没停,?打在伞上簇簇作响。
“醒了?”觉察到背上人的动静,赵曦珏头也不回地问道。
“嗯。”赵曦月应了—声,?自她的角度只能瞧见她家六皇兄被冷风吹得微微泛红的耳尖,?“怎么不叫我起来,万—牵动了伤口可有得你受的。”她被他背在身后,?身上又盖着大氅,倒是没觉着冷。
赵曦珏笑起来,?那笑声听起来就像是从胸腔中发出来的—般:“那伤早就好了,?你这点斤两,?哪儿够牵动的。”
赵曦月嘟起嘴:“那也可以唤人抬顶轿子来,?何必吹这冷风。”
“我倒是想,?奈何个别人抱着脖子就死活不撒手。”赵曦珏状似无奈地摇了摇头,?“谁叫是自家妹妹呢,背上—程子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