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不假,大公主是建德帝的第一个女儿,虽比不上赵曦月那般受宠,但也是极看重的。而且她自幼跟着赵黛盈长大,五岁开始习武,连二皇子都不一定在她手下讨得了好。
据传建德帝当年是不同意她和大驸马去西南那等偏远之地的,父女二人为此大吵一架,建德帝甚至不准她出公主府。结果她就在公主府的院子里跪了整整三天,硬是把建德帝给跪服了。
赵曦月对大公主的记忆并不深,可听赵曦珏这么说了,也想起了自己曾听说过的一些传闻——听宫中老人说,大公主是当年唯一一个可以在大皇子与二皇子吵嘴时上去照着二人的脑袋糊巴掌的人。
或许真是她杞人忧天了?
可不知为何,当听到赵曦珏说赵曦和此去西南是为了帮西南遮掩行踪的时候,便有一股子慌乱自她心中冒出。
就好像,她曾亲耳听到大公主殒命的消息一般。
赵曦珏打量着赵曦月的神色,不愿她在大公主的事上多想,出声岔开了话题:“温瑜,沈先生处可有传信回来?”
谢蕴抬眸望了赵曦珏一眼,见后者没事人一般的挪开了视线,这才说道:“近日联系上了王储,或有所获。”
不过此事在沈笑来信当日,他就已经告诉赵曦珏了。
赵曦珏轻咳一声,仿佛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一般,面色坦然地点了点头:“若真能联络到番邦王族,许能找到应对胡姬的法子。”
他们的人去星移馆打探了几回,都没能找到胡姬的踪迹。赵曦珏和谢蕴二人估摸着胡姬若是在京里,或许是藏在了三皇子府。可赵曦和浸淫刑狱案件多年,府上隐秘性极佳,哪怕是“赑屃”的人也难以攻破。
只要抓住胡姬,他们的诸多制肘便少了大半了。
赵曦月果然也被吸引了注意,一双清澈的杏眸满是期待的瞅向谢蕴。
谢蕴微顿了一下,很是不想搭理赵曦珏的废话,可迎着赵曦月望过来的目光,他还是微微颔首,颇有些言不由衷地应道:“确实。”
赵曦珏颇感欣慰地喝了口茶,谢蕴如今越来越给他面子了,是个好事。
三人并没能坐多久,如今赵曦珏顶着协理国事的名头,每日除了户部的差事,还得同四皇子一齐在御书房议事不说,批阅奏折这等事也是逃不脱的。如今能这般坐下来和谢蕴、赵曦月二人一齐说话,都是勉强抽出来的空档。
谢蕴亦是不得闲,他虽顶了沈笑学生的名头,但御史台那帮子文臣素来清高。他们追捧言辞犀利、放荡不羁的沈笑,可对于谢蕴这般身上挂满“六皇子”“康乐公主”“荣蒙圣宠”诸如此类的牌子——简而言之就是“小白脸”的人却是看不上的。
直到谢蕴不声不响地写了几封参奏的折子,又在朝上寥寥数语便将人噎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之后,御史台几位时常在朝上同人吵得面红耳赤的言官当即折服,认为这才是御史之道。
自此谢蕴便成了御史台的大红人,时不时地便有人来讨教一二。
谢蕴又是随遇而安的性子,对前来求教的人是来者不拒,虽不亲和,却也不见烦躁。这般一来二去,御史台中竟隐约有了谢家二公子高风亮节的说法。
前后落差连赵曦珏都啧啧称奇。
如此一来,三人之中便只有赵曦月是个无所事事的。
从前她总觉得被二人管着这不许去那不许去地玩不痛快,可如今没人管着了,她却也没了独自玩乐的兴致。赵曦珏去御书房同赵曦仁一齐议事去了,她闲着无事,便送谢蕴出宫去。
二人并排在廊下走着。
近来天愈发热了,赵曦月穿了轻薄的夏衫,却还是挡不住阳光投在地上散开的热浪。一把团扇抓在手中摇了又摇,可她总觉着连扇出来的风都是烫人的。
烫得她连心情都烦闷起来了。
正要喊青佩去取些冰果子来,一股清风已先一步自身后拂了过来。
谢蕴不知何时落后了她一步,不紧不慢得打着手中的折扇,拂出的风落在赵曦月的发梢,将绸缎般的黑发拂开了一些,露出了纤细的肩颈。
他的目光自她肩颈的弧度上掠过,最后落在她望过来的眸子里,缓声道:“殿下心情不好。”
自从在赵曦珏处见到她,他就发现了她情绪的异样。提起西南三十万大军的时候,赵曦珏只说自己是从良妃处问出来的,可她眸中还是有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只是他不是个追根究底的性子,他们兄妹俩不想说,他便没有多问。
赵曦月抿了抿红唇,别开了自己的目光,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我就是……”话起了个头,却又不知道如何往下说,顿了好一会才低声道,“有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她没问赵曦珏是怎么处理良妃的事的,如今宫中里里外外被赵曦珏清理了一遍,他若想帮良妃遮掩是易如反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