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的打量太过明显,?虽素未谋面,?但从赵曦珏的介绍中武令哲还是立时明白了她的身份,浅笑着同她见礼,?“五小姐有礼了。”
“表哥,”已从愣神中醒来的苏玉盈怯生生地拉了拉武令哲的衣角,?目带赧然,?“你认识几位恩人么?”
几人的视线齐刷刷地落在了捏住武令哲衣角的玉指上。
武令哲的笑意似乎有一瞬间的迟疑,?扬手为她引见道:“这两位是赵家的六公子和五小姐,?这位是……”他瞟了一眼自始至终都没说话的谢蕴,?“听闻谢二公子清贵出尘,?容止无双,想必就是这位公子了吧?”
随着他动作,本就虚落在苏玉盈指间的衣角自然而然地滑落了出来。
谢蕴不擅长同世家子弟交际,既然对方言辞间没什么恶意,?他也就神色淡淡地拱手道:“在下谢蕴。”
听到救了自己的几位恩人竟与表哥认识,?苏玉盈面色一喜,重新同几人见礼:“赵姑娘,赵公子,谢二公子……”四个字咬地有些含糊,她羞意更重,?“小女苏玉盈,多谢几位搭救之恩,我与表哥正要去前头的上云馆品茶,几位若是不嫌弃,不如同去?”全然没有理解到武令哲强调的“赵家”二字。
她在渝州时也是世家贵女,品茗聊天于她而言是再正常不过的交际了。在她看来,赵曦月几人穿着低调,出行却带着如此多的侍卫,再有武令哲客气中带着几分恭敬的态度,只将他们当成了京城里头的世家子弟,邀请的话下意识就脱口而出了。
赵曦月和赵曦珏面色坦然地收了她的礼,对于她的邀请却是不置可否。有些时候,拒绝的话不需要说出口,也可以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
苏玉盈娇嫩的面皮涨地微微发红,咬着唇瓣低下头去了。
武令哲闻言飞快地蹙了一下眉头,想到苏家表妹初来乍到,对当今的几位皇子公主所知甚少,没能听出他的言下之意也不奇怪。她是极其知书达理的女子,又知恩图报,为了答谢恩人不作他想称得上一句至情至性了。
只可惜她对面的人天潢贵胄,岂会轻易答应与一个孤女同坐品茗呢。
“上云馆不过是京中一家中流茶馆,还是不要在赵公子与赵小姐面前班门弄斧了。”武令哲眉眼微缓,不忘同赵曦月兄妹俩解释一句,“表妹她初入京城,礼数不周,还请两位不要见怪。”
苏玉盈眼中的讶异还没来得及浮上来就被她及时压下了,她盈盈地福了福身,歉然道:“是玉盈考虑不周了。”
“不碍事不碍事。”听他们俩你一句考虑不周,我一句不要见怪,赵曦月哪里还计较地起来,连连摆手道,“你们忙,我同六哥就打扰两位了。”
武令哲听着这话有些奇怪,心中猛地一突,急道:“小姐误会了,在下与盈表妹不是那种关系。”他只是因苏玉盈年少失怙才对她多有关照,其间并无男女之情。
他是圣上亲赐的准驸马,若是五公主觉得他和表妹之间有什么情愫,回去告诉圣上,那么遭殃的不仅仅是他一人,整个武家都要跟着受累。
赵曦月回了一个迷茫的眼神:“你们不是表兄妹的关系么?”
武令哲还想再解释两句,话还没出口,就被赵曦月给堵了回来,微窒了一瞬,才拱手道:“小姐所言甚是。”
眼角的余光一瞥,却瞧见了自介绍过自己的身份之后就双手环胸进入看戏模式的六皇子脸上那抹意味不明的笑。
他张了张嘴,话音还没出口,身后先传来了一声高喝:“你们在此聚众闹事,是想造反吗!”
几十名身穿银色轻甲的士兵手拿长枪,将那些吵着要寻盘口老板讨说法的百姓同盘口处的人分隔开,被泛着冷芒的银枪指着,原本激愤不已的百姓们顷刻安分了下来。
来的是右翊卫的人。
他们由一名骑着黑马的男子率领着,此人高高跨坐在马鞍上,冷冷地俯视着下头面带惶恐的人们,“端午佳节你们却在此聚众闹事,来呀,将为首的几人绑起来,交由京兆尹发落。”
不比赛龙舟刚结束那会的群情激昂,这时候江岸边已散去了不少人,只有那些押了重注却输了个底朝天的人还围着盘口的人不放。听到这话,为首闹事的那几个脸上不由浮现出了一丝惊惧,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惊慌的痕迹。
自有几名士兵上前将盘口上人和为首闹事的人一同绑了起来,连带着将那些记着众人所下注数的账本以及装着今日所收现银的箱子也一同收起了。
“大人且慢!”见他们拿了东西带人了就要走,一名十二三岁大小的少年忽地从人群中走出,“今日是端午佳节,有贵人在此设办了龙舟赛,这几人趁此开设盘口还根据押注人数的多少增设了赔率。”
骑在马上的人勒住了缰绳,低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个出头的少年,“然后呢?”
少年被他的笑笑地一怔,却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谁知最后夺魁的却是一支最不被看好,也是赔率最高的一支队伍,草民以为其中必有蹊跷。这里头都是大家日积月累攒下的血汗钱,若是输得心服口服必定毫无怨言,可若是奸商谋利,搜刮民脂,则叫人不服。还请大人明察!”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引得掌声雷动。
“你胡说!水上的事情变幻莫测,小的们怎么会有这个能耐操控胜负?况且几支参赛的队伍都在船上坐着,你们自己看走了眼,凭什么找我们要说法?”盘口上领头的男子瞪大了眼睛,理直气壮道,“大人明鉴啊,小的们确实是一时贪心设了盘口赌输赢,可那些压中的人小的们也都照实给了赢钱,总不能因他们输了,就叫小的们血本无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