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主挣扭不过,慢慢说道:“昨天我去信,求太后指婚。今日,把这事跟石炳虢透露了,让他做好准备,等着、等着办婚事。”
“嗯,”三公主点头,“太后南巡之前,不就跟石夫人,原来的璷妃娘娘说过吗?石达开一家,不早就开始准备了?”
四公主冷笑,“他们哪里管得着人家石大公子?当着父母的面儿,说尚主看似荣耀,其实公主、驸马跟着受苦。死活不肯应下。还叫璷妃写信给太后,拦下指婚。要不是石达开生气发火,怕是信都要寄出去了。”
“啊?”三公主无奈了,“你——他是不是不喜欢你?”
四公主忍泪摇头,“我哪儿知道,我又没问。就是我问了,他也不见得肯答。”
“这样啊。”三公主想了想,“你别急,我找阿克敦来,叫他设法一问就是。”说着,不等四公主应声,三步并作两步出门,吩咐小太监出门传话。
阿克敦正因为不能求得女皇指婚,守在西华门外徘徊,心里猫爪挠似的难受。大老远见三公主身边太监出了门,急忙迎上去。小太监见是阿克敦,急忙打千儿,“钮钴禄侍卫好。小的正着您呢。”说着,把三公主交待的事说了。
阿克敦一听,顿时乐了,忙说,“这有什么难的。公公且等等,我去去就回。”说着,赶紧骑了马往九门提督府去了。
自从石达开卸任,石炳虢安心在西安陆军学院学习,毕业后任教多年,前年才经女皇亲自调任九门提督府,任步军副统领,与四公主隔壁办公。
阿克敦找来时,石炳虢刚好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听说蓝翎侍卫阿克敦求见,略微一怔,就明白其所来何意。也不请进来,直接换了便装,迎出门,对着阿克敦拱手,“原来是钮钴禄兄弟,正好下班,咱们到我家吃酒去?”
阿克敦笑道:“还的打扰伯父、伯母,多不好,咱去鑫狮麟?”
石炳虢呵呵笑了,直接说:“去酒楼也可,不过我可没钱。”
阿克敦急忙拉着人快步走,“放心,自然是我掏腰包。”
二人到了酒楼二楼,找个角落坐下,上几个小菜,边吃边聊。说道跟三公主婚事,父亲、姑姑皆有所顾忌,阿克敦恨不得当场飙泪,“兄弟你可算不知道,我心里都难受死了。从小到大,三公主对我可好了。好吃的好玩的,都往我家送。我老早就想着,长大了一定娶她做老婆,什么好东西都双手捧着让她随便挑。俺们两个好好过日子,生一堆小娃娃。哪知道,天杀的近亲不能结婚,害得我俩苦熬了这么长时间。呜呜,再不成,俺俩私奔算了。”捂脸一面絮叨,一面偷偷开了指缝,瞧石炳虢表情。
这一瞧不打紧,登时怒了,放下手来,指着石炳虢质问:“你咋回事儿呀你?有没有同情心呐?俺们都要私奔的人了,你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祝俺们一路顺风也成啊。”
石炳虢苦笑,“太后与国舅虽然不赞成,可也没明确说你们二人不能结婚不是?你急个什么?”
阿克敦重新坐下,摸摸头,“也是啊。”
石炳虢接着出主意,“如今女皇坐月子不管事。不如你去求帝君,让他给你派个差事,就说去给太上皇、皇太后送信。路上好好表现表现,再跟三公主打个招呼,做出非你不嫁的态势来。太后中年得女,从小心疼孩子。再不赞成,也不至于硬逼着女儿一辈子不嫁人。慢慢的,哥哥你的婚事,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
“也是啊。”阿克敦接连拍手,“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这法子好,太后姑姑打小最疼我了。我时候在上书房上学,每天中午太后姑姑都亲手给我做饭呢。好,我这就去跟三公主商量商量。”兴致冲冲跑下楼去,径直赶往紫禁城,找三公主、葆初,打了招呼,要去江南接太上皇、皇太后。
石炳虢哄走阿克敦,自顾自喝酒吃菜。没过一会儿,对面坐下一人。石炳虢抬头,竟然是四公主。急忙站起来,就要行礼。四公主摆手,“我穿了家常衣服来,就是不想引人注目。你安心坐着吃吧。阿克敦刚才走的匆忙,我怕他没给你留酒钱,特意送来。”说着,递过来一个锦绣荷包,鼓鼓囊囊的。
石炳虢隔着桌子接过,入手一沉,竟然有二十多两碎银子。四公主见他接了荷包,抽手就要回去。哪知手掌竟然被人攥住,挣扯不开。顿时羞红了脸,轻声骂道:“作死了你,放开!”因周围都是人,也不敢大声喊叫。
石炳虢借着三分酒意,抓着四公主小手不放,小声说道:“你且听我说。说完了,我自然就放开。”
四公主摇摇手,“你先放开。酒桌上呢,叫人看见不好。我又不急,有话就说呗。”
石炳虢听了,四下看看,果然吃饭的人不少。这才小心翼翼挪过去,挨着四公主坐了,两人的手互相握着,放到桌子底下。再看四公主,一身半新不旧长袍马褂,遮挡住高挑身材,石炳虢咳嗽一声,慢慢哄道:“今日,不是故意拒绝您的美意。能娶你为妻,是我三生福分。”
四公主斜睨他一眼,冷哼一声,并不答言。
石炳虢这才慢慢说道:“我原本是想,等挣了军功,同帝君一般,向太上皇、皇太后求亲,娶公主回家。不想尚公主,陪你到公主府住着。今天一时糊涂了,你别生气。这么多年,你对我的情意,我怎么不会不知道。我总想着,能凭自己之力,封妻荫子。虽然比不得帝君八旗贵戚,出身高贵。总也不能让你因为我乃汉人,而受了委屈。自满洲立国以来,正经公主嫁汉人,本就罕见。更何况,你又是嫡出固伦公主。我不想让你觉得委屈。或许是我想多了,你别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