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为,他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但?女郎眸子清透,脸颊染了?薄薄的绯色。
她伸手拢住墨缎般的长发?,谨慎地看他一眼,低声道:“谢大人有我所?赠的碧玉簪。何况,这桩婚事由章次辅作证,由我父亲生前定下。”
谢敛脊背绷紧,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不知道收回还是不收回。
无数人看着他们。
但?已经将宋矜拖下水,他若推开她,给她引来的必然是更强烈的打击报复。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挣扎向前几步,拦在她身前。
藏在袖中的碧玉簪,本来另有用处,用于自我了?结。
此时却被?她赋予了?新的意义。
他在各色目光下,有些?艰涩地取出袖中碧玉簪。
谢敛缓缓摊开手,玉色通透如一汪春水,簪头是几点朝露。他垂眼看着“信物”,忽然干涸的心口仿佛也有数点雨滴打下去,无声润物。
“谢大人……”小黄门欲言又止。
何镂则紧盯着那支簪子,脸色不仅气?恼,还带着十足的愤恨。
谢敛的眉眼一如既往平静,心头却乱,“求陛下成全?我与……”
他顿了?顿,细长眼尾泛出点薄红,透着隐忍为难。片晌,他蓦地朝宋矜看了?一眼,惯来凌厉清正的眉眼透着温和,仿佛终于能叫出口,“沅娘。”
对面的女郎似乎受惊了?。
她肩头轻颤,垂下眼睫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厌恶这样的亲近。
本是为了?作戏,但?谢敛顿悔失言,他总有些?拿不准与宋矜相处的尺度。
怕吓到她,又怕……这样吓到她。
小黄门似乎早得?了?信,便说道:“既然如此,国?朝的律法也早就定下,便是陛下都阻拦不得?。便祝二?位白首相携、日久天长。”
谢敛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是祝她与章四郎如此。
他不知为何,又有些?后悔。
这样一场闹剧,仿佛也终于停歇下来。
有了?大人物接连造访,连何镂都被?虢职了?,围着撒气?的百姓也逐渐散了?。囚车一路朝着城门而去,绕过弯儿,便出了?城门。
此时天色已到半晌午。
押送的差役去吃饭,顺便交接人手。
大概是不必再强撑着精神,她脸色十分苍白,眼底透着乌青,唇瓣干破了?皮。
又吹了?那么久的风,按着裙角坐在他身侧。
她垂着脸,不知不觉就靠在他身侧。
谢敛身侧有砸伤的口子,时间久了?,血流得?就慢了?。她压靠上来,鲜血又缓缓流下来,但?他不愿惊扰了?宋矜,干脆闭眼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