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裴清昼带着奚琅去裴宅吃饭。
裴老爷子这段时间精神好了些,每天能在外面慢走半个小时,其他时间也尽量在花园或是小厅里待着看看书下下棋,比之前多数时间躺在床上时好多了。
今天云苒也在,她一个月至少要过来看老爷子两回,最近来裴宅的次数却是比往年又多了些。
吃过饭,几人陪老爷子坐在客厅说话时,他不免又问起了裴清昼关于婚期的事。
最近云苒走得勤,也是为着儿子婚事的缘故。
放手了那么多年,在这件事上,云苒想着能为裴清昼多出几分力也是好的。
姑姑裴华浓的女儿裴想容最近心血来潮在学画画,拜托奚琅去她房间指导指导。
大伯二伯家不长住在老宅,今天也没来,客厅里就只有裴老爷子、云苒、裴华浓和裴清昼四人。
奚琅不在场,裴清昼便不担心老爷子的催促会给到她压力,不急不缓地回答老爷子:“思思的画廊马上就要举办开业画展,我怕她分心,等她忙过这阵,我再和她商量商量。”
老爷子听出他的话外之意,是担心奚琅不乐意这么早结婚,催促了反而给她压力,恐怕婚期的事儿,两人一直没好好讨论过。
他也不是个胡搅蛮缠的人,只能幽幽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云苒温吞接过话:“这事儿急不来,慢慢准备着就是了,上回爸爸说的两个日子,一个在十二月,一个在三月,十二月有些急了,奚家是重规矩的,礼数一步都不能少,我看不如先定在三月,咱们先按照那个时间准备着,怎么样?”
裴华浓听懂了云苒的意思,按三月份的婚期准备,能暂时安了老爷子的心,奚琅那边也留了余地可以慢慢商量。
如果实在不行,之后再找别的理由往后推,也不是不可以。
算是一个两全其美的缓兵之计。
于是裴华浓也十分赞成这个提议:“嫂子说得有道理,我最近手上也没什么事,干脆就和嫂子一起准备着,爸您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清昼是什么人您还能不清楚吗?他什么时候让您失望过?”
有母亲和小姑从旁替自己说话,裴清昼倒是省了一番口舌,只得点头应和:“爷爷您好好休养就是了,我和思思的事不会出差池的。”
他默默等了那么久的女孩,如今好不容易松动了她的心防,怎么肯轻易放手。
被左右这么一安慰,裴老爷子脸色好了许多,笑容也渐渐活泛起来。
*
回家的路上,奚琅转头看向裴清昼,后者神色温煦迎上她的目光,微微一笑:“怎么了?有话想说?”
奚琅点点头,“裴爷爷是不是很着急让我和你结婚啊?”
裴清昼一愣,意外地看着她清凌凌一片的眼睛,“你知道了?”
“想容刚才跟我说了一些,说裴爷爷身体不好,总是念叨着想看孙子孙女们成家立业,尤其是你这个他最疼爱的孙子,他一天要跟小姑他们念叨几回你的婚期。”
老人年纪大了,最是需要儿女的陪伴。
裴华浓和前夫离婚后,协议各自照顾一双儿女半年,起初也是带着孩子住在外面自己的房子里,后来裴老爷子身体每况愈下,她又带着儿女搬回来长住,每天陪着解闷逗乐,带得老爷子的状态都好了不少。
就是总爱念叨,其他孙子孙女不在,便揪着外孙子外孙女唠叨个没完。
裴想容转述那些话时,还刻意模仿了老爷子老气横秋的语气,学得活灵活现的。
奚琅从古灵精怪的裴想容想到满脸皱纹的裴老爷子,目光转向窗外。
城市的繁华夜景在瞬间浓缩成一团团斑斓瑰丽的光芒,五光十色在她眼里匆匆掠过,遗留下一点细碎的光。
“其实……”她缓声开口,“我都没关系的,婚期定在什么时候都可以。”
手背蓦地覆下一片温热,奚琅转头看去。
窗外光华璀璨,窗内暗淡昏黄,将他的轮廓映成一片看不清晰的剪影,唯独漆黑的一双眼底倒映出柔和缱绻的光点。
靠近时,她才看清他温柔不改的眉眼。
裴清昼轻声开口,语气沉然:“我有关系。”
奚琅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