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妡也笑了:“傻。”
沈挚道:“臣自回京,便观殿前司禁军皆散漫,疏于操练,且屡有将士触犯军纪,然多是犯而不罚。长此以往,前殿司禁军还有何战斗力可言。”
三衙禁军是皇帝亲兵,负有拱卫京畿之重责,合该是精锐中的精锐。
可看殿前司禁军是个什么鬼样子,这散漫模样要是在他营中,早就被拉出去打军棍了。
国中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无数暗流涌动。
还有猃戎、西骊、南昭等群狼环伺。
禁军若都变得不堪一击,这大好河山将被撕裂,中原大地将重现战火。
“陛下,三衙,该好好整顿一番。”沈挚道。
沈挚不是没心眼的人,南绍莘这小伎俩全不足以让他上当,他之所以顺水推舟答应南绍莘,便是想借由此事进谏皇帝,整顿三衙风气,断不能再叫三衙散漫下去。
王妡颔首,对此言亦是赞同。
朝中现今摆在她面前的弊端,最严重的两个,大量冗官是其一,少善战将领是其一。
在她上辈子,沈震、沈挚父子枉死台狱里,朝中面对猃戎来犯竟无将可用,最终惨败,割地赔款,尊严尽失,百姓困苦。
她重生之后,多方斡旋救下满门忠烈的沈家,叫沈家父子经营北方边塞,花费数年时间构筑起阻拦猃戎铁蹄南下的防线。
后有吴桐献策,她征召了不少方士、铁匠等能人,制出雷火球、霹雳弹之类火器,终于是叫猃戎起了忌惮之心,不敢轻易南下。
但这些都不够。
朝中善战的将领依旧寥寥。
梁太祖兵变夺得皇位,便忌惮武将拥兵自重,效法他的做法,遂对武将多方打压。
枢密院以文辖武就是梁太祖的手笔之一。
叫从不亲临战场的文官去指挥武将练兵打仗边防谍报,属实是前无古人。
因此,终梁一代对外战争上输多赢少,梁肃宗甚至有临战前才赐将领舆图、阵图这样的奇事,可想而知,那一仗是何等惨败。
权任轻而法制密,将士如何能奋于一战!
在如此政权氛围之下,梁朝能叫得上名号的名将寥寥无几,且多无法善终。
如先头被萧煜用来陈情的李承恭,即使辞爵不受上交兵权了,还是被梁太宗逼得以死明志。还有梁初被誉为名将第一的杨彬,他急流勇退虽得以寿终正寝,然其子在朝堂上被诸方排挤,默默无闻战死,殁时不到弱冠之年。
还有满门忠烈、祖祖辈辈皆为国捐躯的沈震,被冤死于台狱里,何其可悲。
这都是梁朝近三百年的积弊遗留。
王妡在前枢密使蒋鲲落马后,力排众议将沈震提在枢密使这个位置上,为的就是打破朝中无将可用的僵局,让武将能与庞大的文官集团相抗衡,最好是能达到文武平衡之态。
“如今暂无战事,你领个殿前司主管公事的差遣,好好整肃一下殿前司。”
王妡交待的事沈挚自是无不应的。
王妡又点了几个都虞候和指挥,让沈挚重点观察。
“李渐此人可做刀,却不可为将。”王妡淡淡道。
身为武将,终生无对外一战,乃是耻辱。
可以李渐之将才,除非王妡是奔着亡国去的,否则绝不会叫他领兵抵御外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