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盛今天没开车,人站在宽阔的马路上,伸手拦了一辆车,坐进去之后报了个地址。
林微夏坐在车内还算安静,没有太闹腾,靠在班盛肩膀上低声喊了句热,淡青色血管分明的手搭在车门上,按下键,车窗降下来,带着湿气的晚风吹了进来。
车窗外的霓虹和夜晚的店铺一路倒退,出租车拐进左边的一条街道,蓝色的路牌立在门口,上面刻着民乐东路四个字。
心忽地跳了一下,密封的记忆被揭开,林微夏从他肩膀上慢慢起来,往右手边的车窗上看过去,这条街道几乎没什么变化,几年前就说要增加一条地铁线,结果一直修路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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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色的眼珠无意扫向道路两旁的街道,在看到那家熟悉的饺子店时目光顿住,那家饺子店竟然又开门了!
“师傅,停一下。”林微夏应声喊道。
出租车司机应声踩了刹车,车子停了下来,林微夏打开车门,扭头跟坐在一边的班盛说道:“那家饺子店竟然又开门了,你等着我去打包一份。”
话音刚落,人就跑下了车,身后传来一道喊声,林微夏也没听清,急着穿过马路,然后走进了那家饺子店。
蓝色的卷闸门拉到最顶,店铺门前的灯箱片闪着幽光,门口支着炉灶,不断有白雾从锅里冒着热气出来,还是那对夫妻老板在忙活,里面坐了几桌客人,头顶的白炽灯打下来,一切陈设照旧,散发着温馨的味道。
林微夏走了进去,酒劲上来,搬了一张红色的塑料高脚凳坐下,冲老板笑了一下:“老板,打包一份牛肉馅的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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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盘圆滚滚的饺子下锅,热气不断冒出来,林微夏拿起手机对着墙上的二维码扫了一下,问道:“老板,多少钱?”
老板是一位四十五六左右的中年男人,正沉默地煮着饺子,他老婆习惯性地在围裙上擦了一下手,刚想开口,下意识地看向她身后的来人,笑得眼角出了两道细纹:“来啦。”
手指按着手机屏幕的动作顿住,林微夏回头,看见班盛双手插兜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他站在店门口,身材颀长,白炽灯将影子拉长,班盛与老板寒暄着,语气透着熟稔。
老板娘还装了一盘糖果出来,热情地问他想吃什么。
班盛淡笑着说示意不用,又推脱不过,象征性地抓了两颗糖,背过手,朝身后坐着的林微夏抬了一下手,悄悄把糖递给了她。
老板娘瞥见班盛的动作,恍然大悟,说道:“终于带女朋友过来了啊。”
班盛回头看了一眼林微夏,笑着说:
“是。”
林微夏坐在那里,人都是蒙的,她没明白为什么班盛跟老板的关系这么熟稔。见她神色疑惑,一直沉默的老板开了口:
“好几年前,我老伴生了一场重病,家里没钱,膝下又无子女,就关了这家店。这位小伙子辗转找到我,给了我们一笔钱,让我去给我老伴治病。后来我老伴病好之后,我想着连欠条都没有给他,又去联系人,想着以后做苦力活也要赚钱还给人家,结果这孩子说什么也说不要,他只有一个请求。”
“他说愿意的话,想让我们继续把这家店开下去,如果营收不好也没关系,有他担着。”
老板娘满着细纹的眼角有点湿润,她伸手擦了一下,回忆了一下:“我问过这孩子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他说——
当时男生穿着黑色的冲锋衣坐在店里,手腕上还带着半结痂的血红伤口,脸色苍白地跟他们夫妻说了这些请求后,他们疑惑不解。
班盛抬手揉搓了一下眼皮,漆黑的眉眼低垂,像藏了无尽的心事,他扯了一下唇角,出声:
“上次来您家没吃成。”
老板娘回忆道,继续叹气:“这孩子说是这样说,在国外那几年,每次放假回我店里,什么也不吃,也不说话,在那张桌子坐到店打烊,问他吃不吃饺子,他说下次。”
“下次我带她一起来。”班盛笑了一下,眼底藏着期许,然后离开。
班盛每次都这样说,回回也不见他带人过来。
班盛在她不知道的漫长时间里,爱了她很久。
走出那家饺子店,林微夏走了没两步撒娇说自己头晕要他背,班盛只得认命,一把将她背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