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陆氏一眼瞧见胡掌柜,胡子拉碴,脸上冻的青紫,急忙跟如花站起来,让到火炉前,嘱咐如花招呼胡掌柜,自己拉了乔致庸细问。一听说是皇后来信,手里又有黑风寨请帖,乔陆氏险些惊叫起来:“姐夫劫了军火、国舅,要他娶花儿?”
刘如花刚给胡掌柜倒了热茶,一听这话,一壶水差点儿全倒炉子里,对着胡掌柜说一声,过来接了信与请帖,两眼看完,连连埋怨:“爹爹真是糊涂了。军火岂是能抢的。”一定是老娘着急嫁闺女,出的馊主意。
乔致庸也跟着埋怨:“还把人家国舅弄山寨里了,花儿啊,趁着山里派人来接,你赶紧回去。劝你爹,悄悄把人放了。或许,咱还能糊弄过去。要不然,叫上头查清了,那可是天塌的大事了。”
刘如花不敢耽搁,带着丫鬟、小子们,换了衣服,披着斗篷,一路骑马飞奔。进了山门,找着爹爹,问他军火何在。刘黑三还不承认,非说自己给人坑了,得了假消息,赶到的时候,就剩白生生一个国舅小白脸儿了。刘黑三吧唧吧唧嘴巴,“闺女,不是爹说。这个国舅爷,爹瞧着不错。你就嫁了吧,好歹,咱也能混个皇亲当当。到时候,看那什么县令、知府、总督的,谁敢有事儿没事儿找咱吃回扣!”
刘如花听了,直翻白眼,“还回扣,脖子上脑袋先上称盘称称吧!”耐着性子,把厉害陈明,好说歹说,劝爹爹悄悄放了费扬古,带着兄弟们到后山躲上一阵。等风声过了,好接着出来过日子。
哪知,刘黑三听了,梗着脖子摇头,“那不成,我还等着拿他换军火呢。别的山头都有了,就咱们没有,往后比拼起来,不是吃亏嘛!”
刘如花眼看死活劝不动,冷笑一声,“成啊,那你就等着吧。”说着,叫丫鬟们进来,绷着脸发令:“把老爷给我绑了。没我的话,谁也不准松开。”丫鬟们脆生生答应下来,一拥而上,只当老爷又惹大姑娘不高兴,爷俩玩闹,拎着麻绳,玩儿似的绑了个结结实实。
刘黑三嘴里嚷嚷:“来人呐,大姑娘要逃婚,把她给我拦住,拦住!”
一帮喽啰们听了,蹿进议事厅,跟丫鬟们打嘴仗,你来我往,玩笑似的。都是自己人,人家父女闹别扭,咱们不跟着凑合。
事情紧急,刘如花来不及多说,留下两个丫鬟应付,自己带着娘子军往里冲。
到了二门,叔叔刘黑四还想抵挡一阵,早叫刘如花掏出手枪,啪的一声,打飞帽子。刘黑四嗷呜叫着,到后院搬嫂子救驾去了。刘黑五那位更是面都不敢露。一路杀到厨房外头,只见院子里杀猪刀扔在猪圈前,大白猪躺在地上打着呼噜晒太阳。柴火堆后头,小喽啰们战战兢兢一个挨一个躲着,生怕一个不慎,做了出头鸟。哎呀妈呀,大姑娘发起火儿来,比咱家压寨夫人还难伺候哇!
刘如花叹气,叫丫鬟们四处搜查国舅。自己则是带着贴身丫鬟刘一朵进厨房。一只脚刚迈进门槛,就听刘一朵“呀”一声,转身贴在门口,背对着厨房里头大骂:“臭流氓,大白天的干什么你!”
刘如花苦笑侧目,一只手端着枪,一只手解下披风,甩到那一团白身上:“赶紧披上。”
费扬古一只手握着一把茶壶,挡住下边,一只手拿着托盘,遮住上头,光屁股对着灶火,一面烤火取暖,一面勾勾脚趾头,夹住地上披风一角。两只眼盯着门口,看那姑娘侧目,这才一个箭步上来,扔了茶壶、托盘,揭起披风裹在身上,对着刘如花打个喷嚏,“阿嚏,冻、冻死我了。姑娘啊,求求你了,给件衣服穿吧。”
刘如花低头闷声笑一下,支使刘一朵,“去,找老爷一套棉衣过来。”顺便吩咐院子里人赶紧出去,不叫不许进来。等刘一朵带着人走远,刘如花这才放下手枪,站在门口跟费扬古说话:“你就是国舅爷?”
费扬古蹲在灶火前添柴火,背对着门口回话:“国舅是,爷不敢当。皇帝眼里,俺们都是奴才。”
刘如花听了冷笑,“你还挺明白事儿的。等会儿我送你下山,出去之后,只要你不提这个地方,我保证,从今往后,此事再无人提起。国舅不必担心叫人说出去了,留下笑柄,让皇后面上难堪。”
费扬古听了这话,眨眨眼,扭头问:“你们大姑娘不娶我,呃,不是,不嫁我了?”
刘如花难得脸上一红,对着屋里啐一口,“放屁。就你这一条白斩鸡似的,还想娶我们家大姑娘,做梦!”
刘如花还想再寒碜费扬古几句,就听外头刘一朵扯着嗓门,从院外头喊到门口,“大姑娘,衣服拿来了。”
费扬古听了,哈哈大笑,对着刘一朵作揖,“多谢姑娘,姑娘,您可是帮了在下一个大忙!”没想到,这个大姑娘长的跟刘黑三可是一点儿都不像呢!啧啧,可惜了,一朵鲜花,从牛粪里长了出来。
他这么一作揖,披风敞开一条缝。自己不觉得,刘一朵先怒了,把包袱照着屋里一摔,“流氓!”
刘如花抬眼盯着房梁,嘴里嘟囔:“白斩鸡、腌鹌鹑!”
费扬古耳朵尖,听的一清二楚,捡了包袱打开,一面穿衣服,一面低头打量,故意跟刘如花唱反调,“不小啊?怎么就成腌的鹌鹑了?明明是活鹌鹑好不好?”
刘一朵听了,更加悲愤羞涩,大骂着费扬古好不要脸,抹着眼泪出门,到山门口找情哥哥诉苦撒娇去了。
费扬古故意在后头逗她:“喂,吃亏的是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