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麻子登时呆住,良久说不出来话。
苏沅道:“王千户大可细细想着,若是说清楚你为何要杀蒋飞,你便可拿着银两隐姓埋名,回家养伤!若你不说,那么结果即便不是牢狱之中,怕也是野外荒坟,与蒋飞并无什么差别!”
王麻子咬牙道:“你怎么就能保证即便我说出原因,我不会被旁人所杀,安稳过日子?你是谁?他又是谁?你们有什么样的能力!蔡将军都斗不过那些人,你们拿什么跟他们斗!”
苏沅坐到一侧的椅子上,面上挂着恬淡的笑意,“王千户可听说了朝中的消息?”
王麻子面露疑惑,“不曾。”
“如今朝中虽大量的声音抨击蔡将军通敌卖国,可陛下迟迟未做决定,王千户觉得是为何?”
王麻子一愣,烛芯一般的眼睛似眯未眯,不言语。
“王千户以为我一个女子,只身一人来到辽东查案,难道你幕后之人没得到消息?可是为何我能安稳站在这里?”
王麻子似是想到什么,脸色陡然一变,看着苏沅的目光多了几分惊惧。
魏灵枢也听出苏沅的话外之意,他同样震惊,目光不由得细细打量苏沅,他之前倒是忘了这茬,苏沅一路上行事不算低调,他倒是忽略了,她这个女子怎么敢如此大胆!
苏沅瞧见王麻子的神色便明白她的目的已达到,不需要说的太明白,个中轻重,他自是会掂量。
苏沅起身看向魏灵枢道:“走吧
,我们给王千户一些时间考虑,若是考虑清楚了,必然会给我们个好结果。”
魏灵枢上前扶着苏沅,二人一同出了门,没走几步,魏灵枢压低声音道:“你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来查案?”
苏沅不答反问道:“魏公子一路跟着我,想必也不是为了我的安危吧,那魏大公子是为了谁呢?”
魏灵枢目光一紧,低头看着苏沅,她的个头不大,只堪堪到自个心口的位置,可是她的话永远锋利,直直的往人心中刺。
他此刻着实说不出来任何调笑遮掩的话,因着苏沅这一身的伤,同样也拜他所赐,他虽看不上很多人,尤其是女子,可是眼前的女子却并非他寻常认知中的女子。
奇怪,大胆,聪敏,果决。
他之前深觉是苏沅高攀了裴行简,裴家的家世、地位,裴行简的品行、才貌,这么个小门小户的女子,却妄想做裴家新一代的主母,真可谓可笑至极。
可是眼下,他方才发现,这个女子十足的配的起!
可惜……
魏灵枢不由得又深看了苏沅一眼,“为了谁?”
他又听到苏沅戏谑的笑声,她的声音大多时候都十分的柔和,可越是柔和便越发的有力量,“魏大公子不想说,我便也当作不知晓,稀里糊涂的,正合了魏公子的心意不是!”
魏灵枢被一噎,倒也不知道如何回应,只将她送回房中便下了客栈。
苏沅回了房中便开始写信,信中提及近日发生
的诸多危险,譬如她不小心走到山野中碰见了东北虎,又不小心撞见了邻居偷情,又或是误打误撞瞧见了人命官司。
十分要紧的事情被她轻描淡写,仿佛写传记小说一般的记录下来,足足写了三页纸方才罢了,写完这些,她又封上印戳,让店小二送到最近的驿站,送往南直隶京城。
如今事情过了一周她方才想起谢诏的嘱咐写起这些信件,同样的,这些信在落到谢诏手中之前必定会经过几个人的手,可是她的信中毫无重点,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他们若想串起来逻辑,那便得细细查清楚!
一查,就会有破绽,有破绽便有线索。
苏沅躺到床榻上,准备合衣浅眠,可是刚躺下一刻钟,外头的店小二便来敲门道:“姑娘,隔壁房间的客人唤你过去,说是有事相告。”
苏沅应了声,打开门,走到王麻子的房间,“是我。”
王麻子道:“我只见苏姑娘一人。”
“只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