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盛月白一口拒绝,并拿胳膊肘推了推陆政的肩膀表示自己坚持的态度:“这里人好多的,被人看到太丢脸了,我盛月白的面子还要不要了。”“那我背你。”陆政没被推动,提出了另一个又能维持盛先生脸面,又能为自己争取福利的方案。盛月白思索了一下,大方准奏。身后宴厅里欢歌燕舞觥筹交错,小巷尽头敲锣打鼓声声爆竹,只有这条小巷里很静谧。高大的男人背着纤秀的青年慢慢地走在红色石板路上,昏黄的路灯投下来,氤氲了夜色,美得像是一幅模糊了年代的画卷。即使是再无情的旁观者,也会不忍打扰这样好的氛围。盛月婉面色复杂的看着远处过来的两个人,无声叹了口气,转身躲进了身后的暗巷里。陆政走得很慢很慢,但巷子终究还是有尽头,陆政顿住脚步,弯下腰,把盛月白从背上放了下来。盛月白站在陆政面前,抬起手,按着陆政的肩,垂眼看着陆政的唇,看了一会儿,凑近过去,又轻轻的亲了上去。陆政很快低下头,加深了这个吻。等盛月白手臂转为轻推陆政的肩,稍稍往后退开一点时,两个人从脸颊到耳根子已经全都红了。“陆政。”盛月白叫了陆政一声,陆政立刻“嗯”了一声。盛月白又叫他,陆政便开口说:“我在。”“你现在很好,我很喜欢,不要去学上虞的那些人。”盛月白抿了抿唇,说:“我最讨厌的,是那些朝三暮四,嘴上说着衷心不二,外面彩旗飘飘的人,如果你做不到,就不要招惹我。”盛月白嘴里说的是“上虞那些人”,其实说着说着,那些人就成了盛高远的模样。盛月白从小对盛高远经历了无数次失望,直到知道母亲在盛高远那里遭受的成倍失望和痛苦,那些失望全都化为了恨。如果说盛月白对约翰是厌恶,那么对盛高远,盛月白就是深恶痛绝。盛月白不喜欢一个人,不喜欢孤单,他在上虞最热闹的日子里一个人躲在屋子里,不是因为他喜欢。而是他对人心防备太深,他不愿意去寻找,也很难再去找一个和他心意相通的,值得完全信任人。但盛月白稀里糊涂的就把这份信任给了陆政。“不会。”陆政说。陆政摸了摸盛月白的脸,很近的看着盛月白的眼睛,轻声对盛月白说:“我能做到。”盛月白看了陆政好一会儿,伸手抱住了陆政,用很轻很温柔的声音对陆政说:“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了,你要听我的话,不要让我失望。”陆政说:“好。”回去的车上十足的安静,坐在前排的虞思因为在宴会上玩的太疯,一上车就很沉稳的睡过去了。然而后座坐得还挺端正的两姐弟也没说话。盛月白偏头看了看盛月婉,轻声说:“姐姐没有什么要问的吗?”盛月婉侧头看向盛月白,惊讶地问:“你看见我了?”盛月白轻笑了声,说:“车停的那条岔路口,旁边的巷子往里走是条死胡同,有谁大晚上没事往那儿去呢?”盛月婉默了默。过了一会儿,盛月婉才开口说:“约翰当初是怎么进的医院,后来又是怎么死的,你应该都已经知道了吧?”盛月白“嗯”了一声。“既然这样,我当时跟你说的话有没有夸张,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也是明白了的。”盛月白说:“我明白。”“那你!”盛月婉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缓缓呼了口气,才压低了嗓音继续说:“那你还敢跟他……”盛月婉又卡壳了一下,头疼得很:“你还敢相信他?”“约翰对他那样恭敬,尚且都能落到如此的下场,何况我们盛家?”“我们家当初是救了他,但我们也将他的母亲交给美国人,害他的母亲在街上当众被绞死,他那样的性格,难道你就不怕他心怀怨恨,报复我们吗?”盛月白静静地等盛月婉说完,才轻声说道:“这么多年了,姐姐记得这么清楚,难道就就没觉得当年的事,有哪里不对吗?”盛月婉愣了愣:“……什么哪里不对?”盛月白没有解释,而是问盛月婉:“陆政砸伤美国军官救母亲的事,姐姐是从谁嘴里听说的?”“……”盛月婉想了想,也没发现哪里有什么问题,犹豫着说:“听……那个女人说的。”盛月白面无表情地说:“她可真是个好母亲。”“我记得就是窑子里的妓女接客,也不会大门敞开,任人围观,那个妓女接客时出事,被砸了脑袋的美国军官已经昏迷不醒,是死是活都尚且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