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极静,仿佛能听到檀香燃烧与蔓延的声音。暖色的光笼罩而下,段语安的表情晦涩不明,仿佛若有所思。她为自己和钱正倒上茶,脸色平静,嘴角微微勾着,“钱总似乎对我的私事很感兴趣,今日见面不应该是谈合约的事吗?”钱正双手接过茶杯,侃侃道:“若段总不方便回答就当我多嘴,只是方才的事让我感到好奇,无意冒犯您。”段语安抿了口茶水,心中一笑。而后放下杯子,看着钱正的眼睛轻声回答:“谢博成是我同床共枕的人,他与我的关系根本不用弄虚作假。我们结婚是因为互相喜欢,并不是钱总猜测得那样。”“刚刚在那种场合遇见,钱总难道认为我应该像个热恋的小姑娘一样蹦蹦跳跳地跑过去,让钱总看在我和谢博成恩爱的面上给我再让些利吗。”她将“恩爱”两个字念的极重,目光坚定,丝毫没有在撒谎的迹象。加上她话说得在理,钱正逐渐意识到了自己的猜测不仅多余,还十分可笑。“抱歉段总。”钱正说,“我似乎有些越界,自以为是了。”他极少会如此不理智的在公事时询问对方的私事,今天的言行更是奇怪尴尬。或许是存在他一定能判断正确的侥幸心理,他企图靠看出并拆穿段语安的秘密而使她能在自己面前展现出落魄慌乱的一面,以此来报复上次见面自己败在下风。但事实证明,他并未达到目的。他曾在网络上看过谢博成采访或参加活动的事情,现在向来,眼前的段语安几乎与视频中的他一模一样。处事从容镇定自若,很有领导者的气魄与风骨。钱正不得不承认,能与这种人合作,是他的幸运。“上次我们不欢而散,我回去后想了很多。”钱正看着段语安,“段总,是我轻看了您。”“果然网络不能全信,我本以为您只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是媒体们口中不懂经商之道,只能被人辅佐的公司门面。所以在见面时,我自忖侥幸,希望在您手中多得些好处。”“但事实证明,”钱正一脸笑容,双手摊开,“您可不是媒体口中那种人。实话实说,您应该是这商界我欣赏敬佩的那种。”虽为女子,却丝毫不会输给男人们。女辈能更冷静、更细心,是商界甚至社会永远不能缺少的领袖。她们永远不能被低估。段语安并未因为钱正的吹捧沾沾自喜,朝他礼貌点头致谢,道:“钱总高看我了,与您相比,我还是太嫩。”钱正闻言放声笑着,“段总是觉得我太老?我们可是同岁呢。”段语安连忙纠正:“我可不是这个意思。”钱正摆摆手,“不必这样段总。看您的意思,应该是不再计较我刚刚的失礼了,那我们言归正传,说说合作的事吧。”段语安:“好。”气氛逐渐活络起来,两人的相处模式也从上次的针锋相对互不让步变成了此刻的融洽随意,如许久不见的老友重逢一般。钱正早在上次就已经被段语安拿下了,他欣赏她,与她合作并长期合作的想法十分强烈。他愿意在这批半导体的产量和价钱上做出更大的让步,但条件是,与天宁签订合约,往后研发产品所需的电子零件都从正峰购入。当然正峰会按照市场价格的最低限卖给天宁。段语安不知钱正态度为何会突然改变,可直觉与他此时的表现都告诉段语安,他是真心想求合作的。他给出的不论是条件还是让步都利于天宁,但段语安一人做不了主,只能回他先与高层们商量后再给他答复。“不急。”钱正说,“我们可以先签了这批半导体的生产合同,若天宁高层不愿与正峰合作,差价可后补。”段语安同意,还是没忍住问他:“钱总突然改观这么大,究竟是为什么?”钱正无所谓地耸耸肩,说:“只是觉得与段总这样的人合作一定会很舒服。”接着又朝段语安伸出手,“合作愉快。”段语安与他轻轻一握,“合作愉快。”最大的困难解决后,段语安立刻投入了新的工作。整个下午都在审核材料、查阅合同、四处开会,下班时满身疲惫。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七点,谢博成还没回来。她拖着即将垮掉的身体走到沙发前躺下,右手搭在眼上,深深地叹了口气。闲下来她才有时间去想自己的事,钱正上午的话不停地回荡在脑海中。尽管她能在面对钱正时坦然地撒个谎,可如今独自待在家中,早已没有当时的坚定。——你和谢博成是真情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