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儿子已经死了,与其让无依无靠的聋子赔座送人都不要的废宅,还不如将矛头指向利益最大方。毕竟何家有田有地,罪责转嫁到何愿身上,她拿到手的赔偿就越多。
她的算盘何老汉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何老汉才急于找到何愿,好撇清关系。
眼见着孙家老娘竟然直接威逼利诱,就怕肖纵严刑下嫁祸何家,何老汉叫嚷着冲过去:
“嘿你个卵掰婆娘!讲什么鬼话!”
孙家老娘的娘家兄弟不是吃素的,一见何老汉要动粗,纷纷上前拦住了他。
孙家老娘尖叫道:
“那何三跑什么!”
“……我。”
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
伴随着血水而出的声音沙哑至极,音调诡异。
“人、我……杀、”
两方人同时望向躺倒在地上血淋淋的男人,一阵懵神。
懵神于他竟然会说话,懵神于他竟然在生死抉择中选择了一条死路。
孙家老娘回神一刻急了眼,举起手中的棒槌狠狠一砸。
“谁杀的!——”
肿胀得高高隆起的眼睛已经难以看见眼球。
只有一隙反光辨出了他的瞳仁紧紧盯着孙家老娘。
男人额侧青筋暴起,咬紧牙关忍受着浑身剧痛。
他从齿间狠狠的、坚定的挤出一个字:
“我。”
那滩血。
那滩经年洗刷得所剩无几的血。
此时,就在何愿的脚下。
何愿跪坐在地,弯下了身。
晒日下框出了她上身轮廓的阴影,烙在地上。
她用手拂过干燥的泥沙,反复摩挲着地面深褐色的血渍边沿。
一滴晶莹坠落。
刚好绽在血色曾染过的地方。
一滴又一滴,一滴又一滴。
怎么都止不住,怎么都停不了。
原来他身上的案子就是为她顶的杀人罪。
原来这么多年她的相安无事并非侥幸,而是他挡在她身前,扛下了本不属于他的罪责。
他没有结婚生子。
他没有开启新生活。
他没有什么所谓的幸福人生。
他在为她顶罪。
在为她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