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姜白榆是个倔性子,他一向不喜欢从别人口中探听事物,只相信自己的直觉和感受,于是在小心翼翼地试探了很多次之后,他终于靠近了那片海。
起初,冰冷的海水没过他的脚腕、腰身、脖颈,最后将他一整个吞没。
他想,那些人没有骗他,这是一片很危险的海,可是过了不久,周围环绕包裹着他的海水变得那样温暖,他坠在深海的怀抱里,少见地有了可以依靠的事物的错觉。
又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姜白榆在海的最深处睁眼,面前是一团极其微小的火焰,在他好奇地触碰它的一瞬间,原本平静的海面忽然剧烈地晃动起来,与此同时,有一道声音穿过层层的波涛,在他耳畔变得清晰。
——他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宝贝。”
“——阿榆!”
“姜白榆!”
一声声的呼唤宛若潮水,将姜白榆推回岸边。
当姜白榆终于躺在柔软的沙滩上,再次睁眼时,却发现在那样剧烈的动荡中,那簇火苗却始终没有脱离他的掌心,而当他极目远眺,却发现原本烟波浩渺的海面,此刻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沉。
那道熟悉的声音又在喊他的名字,姜白榆听见他喊了很多次,后来带上嘶哑,似乎在同他说对不起。
那语气中的痛苦实在太过真实,于是姜白榆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道声音原来并不是错觉。
梦与现实的隔膜被彻底打破,在睁眼前,姜白榆先轻轻张了张口——
“怎么办……”
“不怕,很快就没事的,宝贝,没事的。”
似乎误会了他的话,在得到轻微的反应之后,宋纪开始一声声地安慰他,又开始尝试着和他搭话,避免他再次失去意识。
即使不用睁开眼,姜白榆也能想象到眼前这人肯定受了不轻的伤毕竟做了那样疯狂的事儿。
在此之前,姜白榆始终认为时间一定会抹平一切,包括感情也是,哪怕再执着的爱意也一定经历不过时间的磋磨,最终会被碾碎在岁月的车辙里,成为经年之后忆起时化作的一声叹息。
短暂的相遇终会被彼此遗忘。
但他似乎想错了。
梦中的那片死海看起来那样清晰——在缓慢地呼吸后,姜白榆费劲地再次张了张口。
他想说,他大概没事儿,他以前不懂事儿,摸爬滚打的时候受过比这更严重的伤,这次大概只是流多了血,所以看起来吓人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