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时栖像是刚想起来忘了早安吻似的,脚尖踮起来,脸颊凑近顾庭柯,连鼻尖也贴在一起,好闻的柑橘味带着晨起的松软,时栖柔软的黑发挨在顾庭柯的侧脸,饱满的嘴唇差一点就要碰上——
顾庭柯微一俯身,时栖突然后撤一步,等候的猎人扑了个空,时栖双眼一弯狡黠一笑:“你想得美。”
顾庭柯只好一个人出门。
即便是知道时栖看不到他也没敢摘,依然戴着那枚可能并不精致得体的胸针,包厢的门打开,侍应生道:“顾总,人到了。”
“我知道了。”
顾庭柯这才整整衣领回过头,抬眸望向门口的方向,目光微凛。
“庭柯。”
柔软的女声先唤了一句,顾庭柯没有立刻应,只是望着她身边的人——
不是时臣屿,而是顾程孝。
顾程孝西装板正到一丝不苟,面容温和,很像是彬彬有礼儒雅温柔的父亲。
他并没有先开口,反而是在等着顾庭柯,顾庭柯于是对陈钰道:“妈,你先去隔壁,我已经让人上好了茶点。”
“没关系,”顾庭柯道,“我跟他谈点事情。”
顾庭柯说的是“他”而不是“父亲”,这种态度似乎让顾程孝感到不满:“我以为你应该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最后一丝期待砸碎在地,顾庭柯笑了:“我有什么错?”
“而且,”他在对面坐下来,气定神闲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完全是对于谈判者的态度,“现在是您在有求于我了。”
“顾庭柯!”顾程孝眉眼凌厉起来,“你难道就不是顾家的人,你从小受到的教育、资源、便利,哪一个不是你的身份……”
这样一开口,顾庭柯便瞬间从这张斯文的脸上找到了儿l时父亲发怒时的样子。
不过区别是,他现在已经不会再感到害怕了。
“可是你八年前不是已经跟我断绝关系了吗?”顾庭柯抬眸,一句话将他堵了回去。
“从我读书到毕业,没有用过家里的一分钱,也没有用你的名义谈过一笔生意。”
顾程孝立刻变得一言不发。
“至于我从小受到的教育……”顾庭柯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但是你跟我妈毕竟给了我生命,所以我今天才会出现在这里。”
顾庭柯将文件抽出来放在桌上:“我可以帮铭盛补上这个窟窿。”
顾程
孝微微一怔,直到这个时候才终于向前一步,抬手拿起顾庭柯的那些文件,他没有先看,而是道:“这样才对,只要你认识到错误,还是……”
“但是,”顾庭柯打断他,“这笔资金不是借贷,而是收购。”
“我要您在铭盛的所有股份。”
这就是让顾程孝直接离开董事会,对于一辈子体面的顾程孝来说简直有种被逼宫篡位的背叛感,他的手指紧抓着椅子的扶手,努力维持着最后一点尊严。
顾庭柯倒也不急,低头抿了口茶,甚至还有空拿出手机刷了下时栖工作室昨天发的图透。
不知过了多久,又或是顾程孝终于想明白,要想完整地保住顾家的基业只有眼下这一条路——不过还好,最起码,顾庭柯也是顾家的人。
“好,我答应你。”
顾程孝松了口,伸手整了整刚刚因为气闷被扯松的领带:“不过你也配合去一趟发布会,告诉大家这场危机只是有人夸大其词,所谓职位变动只是正常的退休,我们父子关系其实不像外界传言的那般。”
“外界传言的哪般?”顾庭柯忽然嗤笑了一声,将手机往下一扣,“直到现在您还在试图维持着家庭和睦事业有成的假象吗?”
“但是你搞错了一件事,爸。”
直到现在,顾庭柯才叫了他一声父亲,然而顾程孝已经听不进去了,因为顾庭柯的手指点在那份协议书的其中一行:“这场收购并不是以我的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