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聊几句,季芸仙说起江珃,对杨继沉说:“我前几天去找小珃了,待了几天,她学校可真大啊,她还是他们班的副班长呢,你们猜……班长是男的女的?”张嘉凯:“你这么问那就是男的了,怎么,又八卦到了什么?”季芸仙看着杨继沉,笑眯眯道:“沉哥,你可得当心点啊,他们班里啊,狼多肉少,小珃如花似玉的,都快被他们盯出个洞了,特别是那男班长,听说无论上什么课,都喜欢坐小珃后头,还玩她头发,给她糖吃,有时候会一起吃中饭,男生玩女生头发可不就是喜欢吗?所以,为了帮你教训他,我吃了他的糖,还在他脸上画画了!我牛逼吧?对得起你这一桌菜吧?”杨继沉要笑不笑的,漆黑的瞳仁没什么情绪波动。大学校园,追来追去,常事,江珃没人追那才是真的有问题,可他倒是没听她说起这号人。季芸仙说:“你回去了可得好好对小珃啊,男人不用心啊,女人就会跑。”杨继沉:“跑?打断她的腿就行了。”季芸仙:“……小珃真可怜。”杨继沉:“把你手机再借我一下。”杨继沉拿了手机走到走廊,四下没什么人,地上铺着红底黄色的古典花纹地毯,电话在晟字,光明兴盛的意思,逸字,安闲,也有失散的意思。这个名字并不大众,杨继沉也记忆深刻,以至于江珃一说出口他就想了起来,仔细算一算年龄,那个人是应该和江珃同年。杨家破产那年,欠了外面一屁股债,当时杨继沉虽年少,但已经开始接触公司相关事宜,多多少少明白里头的一些玄机。王丽韵性格温软,是位好母亲,杨继沉现在回忆起来,也依旧想不起半点关于类似父母当着孩子面吵架的这种事情,她从不会这样做,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孩子的心理。可夫妻间的矛盾如果存在,就不可能很好的被完全隐藏。杨家面临破产危机,杨超气的发病住院,王丽韵站在他的病床前边哭边问:“你倒是说啊,你的另外一笔钱到底在谁手里?你想让我和继沉下半辈子活的人不人鬼不鬼吗?”杨继沉站在病房外,静静听着。杨超始终不给王丽韵回应,他像是要誓死维护着什么。王丽韵崩溃的大哭,“杨超!你不是人!我跟了你二十几年,你就这么对我吗?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只是不愿意和你计较,不愿意让继沉为难,所以我都自己一个人承受着。钱在那个女人手里对不对?比起我的儿子你更喜欢她的儿子是不是?”杨超呼吸变快,“你……”王丽韵没有声嘶力竭,倒像是绝望,她说:“那孩子今年差不多要十二岁了吧,在浙州读书吧?杨超,我不是傻子。宋逸晟,是这个名字吧,你取这名字是什么意思你比我清楚多了,晟,是我当初给我们流掉的孩子的字!因为我不能生了所以你才去找别人吗?逸晟,继沉,你这一生是不是圆满了?”杨超虚弱道:“阿韵,是我对不起你……”到王丽韵临死,她都没有和杨继沉提起这件事,她以为只有她和杨超知道而已,她没有办法告诉儿子,你父亲对婚姻不忠,还在外头有了个孩子。后来杨继沉去查过这个孩子,一点小道消息,不全面,但大约概况能知道,再后来就再也没有关注了。他随他母亲姓宋,而这位宋小姐,曾是杨超的秘书,公司的相关事宜都经由她的手。只是杨继沉也没想过这世界这样小,会有一天遇见。江珃听他久久不说话,轻声问道:“怎么了吗?”杨继沉在电话那头不自觉的皱了眉,说:“离他远点儿。”“可我们真的——”“我知道。”“好……你也吃醋啊?”江珃试探着问。杨继沉不确定到底是不是那个人,他家里的事情也不曾仔细和江珃说过,眼下倒也觉得没必要和她说,省得她担心,胡思乱想。他敛了敛神色,说:“那小子都敢玩你头发了,你说我回来是剁了他的手指还是给你剃个光头?”江珃下意识的摸了摸脑袋,“你!”杨继沉笑了,“再乖乖等我一段时间,别胡思乱想。”“可昨晚祝菁说你在洗澡,你们……”“我想想啊……昨晚喝醉了,大概是帮我她接的电话。不信我?”“没……我只是问问嘛,要是你打我电话是个男生接的呢?换位思考。”杨继沉颇有耐心道:“这边的事情你不是很了解,我一时也说不清楚,别乱想就行了,我只有你一个。”江珃雨过天晴,笑道:“那你这两天忙完了记得用新号给我打个电话。”……虽然杨继沉解释了,江珃也信了,但多多少少在江珃心里留下了疙瘩,在一块儿的时候就做好了他会被女孩簇拥的准备,但真发生时还是吃了一缸醋。这头的徐单夜夜买醉,夜夜诉衷肠,她和那个男人之间最主要的矛盾就是因为时间太长,女的太缠人,男的解释到不再想解释。大概就是传说的小作怡情,大作伤身。江珃也不想一直提这件事,真为一些虚无的事情吵架太伤感情,也显得她太咄咄逼人。她不想成为这样一个人,也想在这段感情里给杨继沉足够的信任。她深深的了解,他们在一起不是一时冲动,不是什么玩玩而已,不是为了名与利,他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他的耐心可以在往后的一生中慢慢挪给她。十一月中旬狂风大至,浙州一下从夏末转入深秋,一个晚上的时间,学校里的树都变得光秃秃,地面上的落叶厚厚一层,混着湿漉漉的雨水,连着几个晚上雷电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