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在落日关时叶时雨就独去找过萧念亭,他知道那是给母妃写信讨教去了,但当时战事已紧他刻意压下了心中的不满,本以为已经淡忘,可如今只是听了这名字,一向稳妥的叶时雨竟连杯子都拿不稳了,这让他心中产生了一丝异样的感觉。“你很在意萧念亭?”高靖南竟没忍住,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有点意外。本是背对着高靖南正在整理他案上公文的叶时雨脊背瞬间一僵,不过转瞬之间,他心思已百转千回,甚至在想自己莫非是暴露了什么。但转过身来,叶时雨的眼中已没了慌乱,只是带着些理所当然的眼神,“萧将军是殿下的得力大将,他能回来说明落日关那边已妥,奴才为殿下高兴。”这么些时日下来,叶时雨渐渐发现,高靖南现在似乎更喜欢见着他活泼些的模样,便慢慢地不再那么诚惶诚恐的,甚至有时还与高靖南闲聊打趣几句。当然,这只是他以为的高靖南,府里其他人谁不怕这个战场上回来的,浑身带着杀伐气息的宁王。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随着萧念亭一起来的,还有一位西决国所赠的美女,这连高靖南颇感无奈,萧念亭竟然没跟他说便把人直接带来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一个舞姬而已,本就不用特意再秉明,高靖南也不会拂了西决国的面子,更何况这女人来自西域,高挑白皙,眉眼深邃,即便是安安静静地站着不动也是艳色逼人,教人移不开眼。更为惊奇的是,这美女一张嘴竟是一口地道的中原话,“小女金燕徊见过宁王殿下。”竟连名字也与西域人不同,这倒引起了叶时雨的兴趣,他仔细瞧了瞧,发现这女子虽说与中原人长相不同,但眉眼间又不比西决人那般凌厉,带着些柔和纤细。只是这西域女子性子可不比中原姑娘内敛,见高靖南并未正眼瞧她便主动说道,“小女的父亲便是随宁府人士,此次能伺候宁王殿下,也圆了父亲的归乡之梦。”高靖南略一皱眉,“秦管家,安排到金雀台去。”秦管家闻言一怔,但马上反应过来要领着人下去,金燕徊盈盈起身,见高靖南根本就没看向她,竟用眼神勾了下他身边的叶时雨,还淡淡地给了个微笑,叶时雨脸上不由自主地飞起了一片红,忙垂下眸子,再也不敢去看第二眼了。直到独处之时,叶时雨才好奇问道,“您怎么将那金燕徊安排到了金雀台,那儿可远得很。”“既然是西决送来的金丝雀,那关在金雀台不是正好?”高靖南难得清闲,正闭目养神,“我倒没觉出美在哪儿,看起来还不如你顺眼。”叶时雨红了脸,“殿下这是在打趣奴才。”他大概明白,这敌国送来的女人,不知道怀着怎样的心思,高靖南应是不想碰的,只是推又推不走,便只得养在府里,只是这事儿倒给他提供了个方便。趁着高靖南中午小憩之时,叶时雨跑到了西苑,敲了萧念亭的门,见着他眼睛亮晶晶的,“萧大人,许久没给娘娘写信了,您有空教奴才几个字吗?”叶时雨觉得萧念亭虽看起来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其实极为温柔耐心,起码他每次来讨教都未拒绝过,还认真地教他如何书写,“萧大人这次就写,娘娘,西决国送给殿下了一名舞姬,殿下将她送到了偏远的房间,娘娘不用担心。”“你确定殿下会让你写这些发给玉妃娘娘?”萧念亭不禁失笑。“舞姬的事一定会传至宫中,我将情况早些告知,娘娘就不用担心了。”萧念亭闻言不再说话,而是在纸上写下了这段话,叶时雨誊抄时,便又副漫不经心地模样问道,“怎么未曾见过萧大人的夫人,是在家乡吗?”明明是盛夏,此言一出,叶时雨感到屋中的温度骤然降低,他手一抖,在纸上留下了个巨大的墨点,可这感觉转瞬即逝,再看向萧念亭,他的面色已如常,语气淡然,“我没有夫人。”叶时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但他也未露出讶异之色,抬头歉然一笑,“是奴才唐突了,瞧着萧大人的年纪还以为已有婚配,还请萧大人莫怪。”气氛虽表面和谐,但叶时雨还是感到了一丝异样,他写完便匆匆告辞,而萧念亭盯着叶时雨略显仓皇的背影,眼神中迸发出的目光如尖刺般锐利,他自入薛羽麾下便一直称是孤身一人,而他竟如此自然地问起夫人二字,若说是巧合那他必是不信。而这意料之外的回答让叶时雨也有些懵了,萧念亭的夫人应是顾家大小姐,这点殿下不可能弄错,算下来萧念亭入薛羽麾下已有六年之久,这期间难道他从未见过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