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是叶公公的。”叶时雨迟疑地接过来一看,很轻,信封上空无一字,可此人却说是给他的,这其中必有玄机,他将此信叠起藏于身上,这才问道,“你是谁?”“奴才是刚来府里不久的,公公叫奴才汪庆即可。”“既是新来的,为何府里信件会交与你拿来?”“奴才与驿站的一位邮差是同乡,刚在外头遇着他便顺路拿了回来。”汪庆用眼神轻探了一眼叶时雨藏信的地方又道,“叶公公若有什么想寄的信,可直接给奴才,奴才交与同乡也会方便些。”叶时雨此刻才好似明白了些什么,向汪庆微一颔首,他立即转身离去,很快便消失不见。“叶公公,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竹喧突然找来,“殿下找你呢。”叶时雨轻抚了一下折在胸口的那封信,随后快步走进了正堂,这里正是觥筹交错,歌舞升平,他悄无声息地站到了高靖南身边,却立即被发现了,高靖南抬眼看了看他,眉目间已有些微红,看来饮了不少酒,“去哪儿了?”“奴才刚才正好碰见了一个下人拿着娘娘寄来的信件,便耽搁了一下。”说着,叶时雨将信拿出,递给了高靖南,他随手一挡,“不外乎就是那些婆婆妈妈的话,你看着回便可。”叶时雨点点头,收起了信,看似专心地伺候着高靖南,眼睛却时不时地扫着台下众人。既然高靖南能来随宁府,那必然是薛家的地盘,这随宁知府虽只是个正四品,可在这么一个富庶之地为首,那油水自然比一些京官还多,来往的多了,虽说只是些只字片语,叶时雨也大约明白,薛家的财富恐怕很大一部分来源于此。叶时雨正有些走神,身子突然一重,竟是高靖南歪了过来,他忙弯下腰扶着,“殿下是不是有些醉了,奴才去给您拿壶清茶来吧。”见高靖南颔首,叶时雨便转向后面,他的茶一向是由他亲手来泡,于是正准备吩咐个人取些热水来之时,一个人突然凑近来,作了个揖,“叶公公好。”叶时雨一回头,竟是知府田启,他忙转身见礼,“田知府。”他本以为田启只是凑巧过来,可谁知他竟谄媚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叶公公可否借一步说话。”“田知府折煞在下了。”叶时雨倒想看看他想做什么,顺势与他走了几步,离人群略远了些。“叶公公。”田启背对着人群从怀中掏出个物件儿,塞进了叶时雨手中,“这是在下孝敬您的。”一个年已四十的正四品官员,竟对他这个从八品太监如此谄媚,这让叶时雨背后起了一阵恶寒,可还未等他拒绝,田启转身就走进了人群大声寒暄起来,叶时雨低头一瞧,是一个掐丝雕花的金扳指,上面镶嵌满了各色宝石,随着烛光反射出点点光芒,他掂量了一下,十分砸手。叶时雨无奈,将扳指收了起来,平日里他只要出现,就几乎与高靖南形影不离,这田启怕是把眼睛黏在了他身上,才能寻得这点儿机会塞东西给他。田启状似在与人交谈,实则余光一直盯着叶时雨,见他将扳指收下这才放心将手中酒饮下。“大人,这个叶公公看起来年纪颇小,能指望着吗?”田启斜了身边人一眼,“你懂什么,在宫里头除了主子,那最顶事儿的便是这些阉人。”田启说着,向上头使了个眼色,“尤其,是主子身边儿这个。”茶水姗姗来迟,高靖南本有些不满,可见弯下腰替他倒茶的叶时雨脖子间隐隐露出了一丝黑色的线绳,就突然间什么气都没有了,接过茶来一饮而尽。又一阵曼妙的歌舞之后,宴会中人饮的酒早已不知过了多少巡,高靖南本想宣众人去庭院中赏月饮茶,解解酒意,可突然门口一阵骚动,人群竟不由自主地向两边分开,中间空出了一条路来。只见自门口徐徐走进来一女子,身形纤长,肌肤赛雪,一袭轻薄的白衣随着步伐向后翻涌,犹如仙子飘然而至,定睛一看,果然是金燕徊。只见她不似往日般顶着绝艳的妆容,而是粉黛轻施,朱唇轻点,就犹如一朵早春间独立枝头的玉兰花般清恬舒展,绝美的容颜也比以往显得柔和了许多,走到中间不过是轻轻一福,一阵清爽的幽香袭来,不浓烈,却让身边几个已有些醺然的男人膝盖有点发软,差点儿上前将其扶起。“这便是西决送来的那位舞姬吧?”“真是天人之姿啊。”下面顿时议论纷纷,还当是王府安排好的节目。高靖南见到如此装扮的金燕徊也露出了微讶的神情,而后眉头微微一蹙,他并未让金燕徊前来献舞,她竟敢自己跑来,但当着众人之面,高靖南也必然不会开口质疑,只是微一抬手让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