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大人你原来是这样的类型啊……”
“哪样的类型?”天元声音里带着不容错辨的笑意,“不够正直?不够光明磊落?还是……”
“不够契合外界流传已久的,那个超然物外的‘天元大人’的形象?”
“唔……都有吧。”
天元敢问,五条悟就也真的敢答。
他抛了抛手上圆滚滚黄橙橙,看上去味道就很不错的蜜柑。
“毕竟按照目前流传最广的有关‘天元大人’的传言,你应该是一个‘以一己之力支撑起了笼罩整个岛国的巨大结界,使得岛国的咒灵祓除工作能够平稳有序地展开,也让这里的咒术师们得以在结界之中因免于受到咒灵的突发袭击,而能享有一寝安眠’的‘伟大奠基者’嘛~”
白发少年用歌咏一般的语调说出了一长串在“当着被歌颂者本人的面”这个前提下,羞耻度显得高得可怕的夸张形容。
“我不会说那都是别人强加在我身上的名号。”
天元说道。
“毕竟这形容的大部分都是我的确做过或者正在做的事。”
“只不过他们混淆了我的行为本身,和作为行为出发点的‘缘由’。”
于是,也就使得“天元”这个人的形象,无形当中被人拔得很高很高——高得其实有点过头了。
“虽然作为获益者本人来说这些话或许不是那么合适,但至少在我看来,自己的确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伟人’。”
天元说着叹了口气。
“否则我也不会轻易接受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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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浆体同化这样不得不牺牲他人才能使自己能够得以以人类的身份一直存活下去的残酷做法了。”
“——听上去您对于与星浆体同化这件事也不是那么情愿?”
夏油杰察觉到了天元话语中隐约透出的含义。
“很奇怪吧?像我这样活了不知多久,似乎应该早就对这种事感到习惯了的老怪物,竟然事到如今,还来说什么自己并不希望通过别人的牺牲才能长久存活下去的话。”
似乎知道夏油杰在怀疑什么,天元宽容地对这个留着奇妙单侧刘海的少年笑了笑。
“你会感到奇怪也很正常。”
“或者不如说,你的怀疑很有道理。”
“因为事实的确如此。”
“我其实并不像普世价值观所倡导的那样,那么在意那些孩子们的牺牲。”
——就像天元刚刚说的那样,如果他真的是咒术界传说中那样伟大、那样光风霁月的人物,他从最初开始,就不会理所当然地接受必须与星浆体同化才能继续以人类的身份存活下去这样的术式条件。
“这大概是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的秘密。”
“她”说。
“其实,我与星浆体之间的同化,是有一定几率出现失败的。”
“失败了的话会怎么样?”五条悟立刻问。
“那自然是无法阻止肉。体的持续老化,最终在‘不死’这一术式的作用下,我会走上‘进化’的道路,成为类似咒灵的存在。”
“……也就是说,你与星浆体同化失败和不进行同化会是相同的结果?”
“正是。”
天元点头。
“你们听说过的有关我与星浆体的同化的传说,应该是说我之所以必须保持人类的身份,是因为无法保证‘进化’后的我是否会成为对人类而言的祸患,是否会因为成为了类似咒灵的存在,而也和咒灵一样对人类心怀憎恨,将灭除人类视为己任,从而为这个世界带来无法估量的损害。”
“这的确是我选择与星浆体同化的理由,而且是最重要的理由,没有之一。”
“若一定要将这形容为‘伟大’,或者是‘为了守护人类、守护这个世界做出的必要牺牲’,那倒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我并不喜欢这样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用‘大义’作为理由去掩盖我本身从中得到了巨大好处这一事实的做法。”
“请不要这样说。”夏油杰下意识眉心紧皱,“能够有这样的意识已经足够说明您的品格,我认为您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这不是妄自菲薄,只是我希望在进行更加有意义的谈话之前,你们能够尽量真切地认清坐在你们面前的是怎样的一个人,不要戴着对我比较有利的滤镜来看待我,从而影响之后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