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人刚出去,玻璃门没关上,午夜的风灌进来,吹到身上还有些冷,林杳把那几颗糖拢在手心里,仰头看见24号机的座位上已经没有人了。
又是在凌晨一个人回家,外面的气温还很低,林杳把手放进口袋里,指尖摸到了那几颗糖。
她明明没送沈郁白多少,他怎么能吃这么久。
回家躺了一个小时以后就得拎着书包去学校,因为在网吧里趴着睡了一会儿,林杳这次的状态没像上次那样差,午休的时候她拉上帽子,把头埋在胳膊里浅寐,打了起床铃以后她还觉得有点倦,就没起来。
结果听到有几个人在旁边聊天,说的是关于她成绩一落千丈的事。
突然有人提了一嘴:"不是,我之前听说她——"
"关你们什么事?长舌男。"林杳听见同桌这么骂着,那几个说小话的男生"嘁"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回自己的座位了。
林杳的眼睛被帽子上沿遮住,她缓缓掀开眼皮,神情有一瞬间的空白,眨了眨眼,然后没了睡意,说话的声音放轻了些:"谢谢你帮我说话。"
魏欣然连说了两句"没事",她又说了那句话:"我们是朋友嘛。"
林杳怔愣了一下,然后浅浅勾唇笑了,真心实意的。
今天该在网吧值夜班的那个人临时生病了不能来,老板就拜托林杳加一次班,给的报酬很丰富。
10、黑月光()
林杳本来只是给他打零工的,一周就来那么一次,她见老板开的价确实不低,就答应了下来。
只是连续通宵两天的话,林杳确实有点疲惫,当晚坐在网吧前台写卷子的时候感觉到神经一抽一抽的,太阳穴都泛酸。
晚上十二点整,有人推开玻璃门进来。
他总是这个时间来,穿一身纯黑色衣服,这次剪了刘海,露出了好看的眉眼。
沈郁白看见她,在前台停了一会儿,说了一句:"今天好像不归你值班。"
林杳仍旧低着头,网吧打的是顶光,让她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映出鱼骨般的阴影,随着眨眼的动作轻轻扇动。
网吧里声音嘈杂,她太累了,嗓子都泛哑:"看来你每天都来。"
沈郁白撇着眸子轻轻睨了她一眼,没说话,时间空白了十几秒,林杳注意到他还没走,就仰头看了过去,少年的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她,瞳仁漆黑,如一捧浓稠的夜。
"还有事?"她嗓子更哑了。
少年没等到昨天那句关心,他又安静地等了两秒,林杳还是没对他说话。
看来她不是每天都有那个闲情逸致,偶尔也要看她的心情。
她看上去心情没多好。
沈郁白转了转脚尖,嗓音清冷散漫,仿佛只是顺嘴说了一句:"多喝水。"
他转身直直朝24号机走去,林杳听了他的话才想起来,自己今天确实没喝过水,嗓子已经干得发疼了,说话像吞沙子一样。
她看了眼写了半头的卷子,最终还是扔下笔去饮水机那儿接了一杯水。
凌晨两点,网吧里的空调还运作着,嗡嗡地吐着热气,初春,夜里的温度还很凉,网吧里倒是暖和极了,热气扫过林杳的后脖颈,让她的短发向上飞了飞。
她没禁住困意,眼皮上下一搭,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前台头顶有一圈白炽灯泡,坏了一个,光影明明灭灭不规则,网吧里只剩下寥寥几点窸窸窣窣的响声,空调的声音沙沙的,充当了入睡的白噪音。
沈郁白站在她面前,两只胳膊交搭在一起撑在柜台上,垂眼看着她,脸上的神情依旧冷淡,平直的唇角牵不出一丝弧度,冷白的皮肤与纯黑的衣服形成鲜明对比。
他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很小声地念着,像是自言自语:
"又睡着了。"
她好像只有这个时候才显得乖一点,一睁眼就会长出满身的刺,简直像个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
虽然这个形容听上去并不适合一个高中生,但拿来形容林杳,也不算言过其实,她眼里总有一股子戾气,好像在倔强地与什么抗争。
沈郁白在此之前没遇到过她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