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砚礼应了一声,但看起来还是心不在焉。
涂笙知道他是在想着刚才戏份不停ng的事情。
小树在白天时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但他们早就已经分开,并且已经组成新的家庭,有了新的孩子,家庭和睦,弟弟妹妹成绩优秀,是外人眼中非常幸福的两个家庭。夜里,他回到自己狭窄的出租屋,在其他室友嘈杂的背景声中,躺在床上发呆。今天的夜戏就拍这一幕。
如果在电影院里播放,这就是一个漫长的长镜头。在这长达半分钟的内容里,镜头一动不动,小树也一动不动,动的只有摇晃的光影。
这一场戏不好演,乔砚礼在那张铁床上躺了一晚,也ng了一晚。要不是看时间门实在很晚,邵导也不会放人。
“你已经演的很好了。”涂笙感叹说:“要不是我知道你以前是个从没拍过戏的新人,第一次演戏还是我教的,我都不敢相信。你的天赋实在是太可怕了。”
今天晚上本来没有他的戏份,但听说乔砚礼要演这一幕最难演的戏,他就过来看了。
他在旁边看完了全程。以他自己的经验来说,真的是一点问题也挑不出来,哪怕让他这个已经演了几十年的老演员上,也不一定能有乔砚礼演的好。
乔砚礼仔细揣摩过角色,在拍摄之前,就为“小树”这个角色费了很大的工夫。涂笙还看过,他在剧本后面写了很长很长的人物分析。今天这场戏那么重要,他也预先排演过许多遍。
一连拍了好几条,每一条都可以说演的非常出色。
可邵导就是没过。
邵导坐在监制器后面,脸色阴沉,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在表达着他的不满。所有人一声也不敢出,听见他一声接一声地喊“卡”。
拍了一晚上,这一场戏也没拍好。
涂笙有点担心。
他知道,乔砚礼演戏的天赋很好,才拍了两年的戏,成就就已经超越了绝大部分人。为人也很谦虚,好学。但邵导的要求实在太严格,严格到许多人都摸不准姐姐,又很少说夸奖的话,优秀的人都有自己的骄傲,他真怕邵导把这个年轻人给训出心理阴影。
毕竟,他年轻时候,在邵导的剧组里拍过戏后,也好久不敢见邵导一面。
涂笙这么想着,把自己盒饭里的鸡腿挑到乔砚礼的碗里。
“多吃点,慢慢想,不着急。”
“谢谢涂老师。”
乔砚礼手中的剧本又翻开了,翻到今晚不停ng的那一场戏。
这场戏虽然非常重要,但在剧本里,内容却很少。
这是一场非常复杂的内心戏。
乔砚礼不是没有演过这么复杂的角色。陆一凡就是。但陆一凡和小树不同,前者是他自己创造出来的人物,他内心所有的想法、感情、情绪,乔砚礼这个作者都了如指掌,与其说演一个人的人生,不如说是他把这个人物用另外一种方式重新创作了一遍。
而小树,对他来说却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乔砚礼从这个故事里窥得小树的人生,他写了角色小传和人物分析,查找资料来填补剧本上没有写明的未知空白。可以说,除了导演与编剧之外,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他更了解这个角色的人了。
“究竟是哪儿不对呢?”他自言自语。
涂笙:“……”
他把自己盒饭里的另一只鸡腿也挑了过去。
挑完了,他想起今晚上不停ng的那一幕幕,也不禁发愁。
是啊,到底是哪儿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