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思维拉了把椅子坐到女孩对面,她发现女孩浑然年龄不符的外表后已极为痛心,只是此刻仍不得不开口:“妹妹,我有点事重新再问一下你。”
“你今天来报警了,”孟思维语气轻到极致。“是你……到底收没收过,你们工头的好处?”
女孩低头不语,双手握着孟思维递过去的杯水。
孟思维问:“有没有给过你钱,或者其东西什么的。”
女孩把头趴得极低,依旧一言不发,孟思维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空气静默地流转。
孟思维面对一直沉默不语的女孩,最后还是不得不开口:“妹妹,你要说实话。”
“作伪证或者……报假案,是要付法律责任的。”
“你不要怕,法律是保护你的,我们会保护你,是,你要说实话。”
当孟思维说完句“我们会保护你”之后,一颗泪珠啪嗒掉进水杯,水面泛起浅浅的涟漪。
女孩的眼泪眼眶中汇聚,最后大颗落下。
孟思维看到女孩哭了。
“给过。”静默的办公室,她声若蚊蚋。
孟思维终问第一句话。
她听到“给过”两个字时,心脏被狠狠揪了一下。
“给过多少?”她闭了闭眼,知刨根问底有多残忍,却不得不问下去。
“你们发过几次关系?”
女孩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
她摇摇头:“记不清了。”
“给我钱,七十,五十,或者十。”
“还有手机。”女孩从怀中掏一部屏幕破碎,看起来已经极为老旧的安卓智能机。
孟思维听到这些数字的时候惊愕而哑然。
七十,五十,十,早该报废的智能手机。
眼前外表令人痛心的女孩,十九岁。
孟思维终再问:“你缺钱是吗?”
女孩低着头,睫毛已经被泪水洇湿成一绺一绺,她说:“缺钱。”
“我就是缺钱才来打工。”
“我里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我要养们。”
孟思维:“你这次报警是因为什么?”
女孩低啜到喑哑:“一开始说给我一百,是后来只给我二十。”
“我让把另外八十块给我,不给,我就说我报警。”
孟思维听完这些,胸口已酸胀难受到极点。
她该问的话问完了,事情清晰。
孟思维走办公室,看到正低头抽烟的勇。
勇显然已经猜到了大部分的事实。
们并不是神,只是用自己微薄的力量替大挡住社会的阴暗面,然而挡住阴暗便意味着,们要直面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