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言从小服侍你吗?”现在也没别的事干,不如闲聊,“我看他也在二十左右了。”
“是。”崔珏回答,“他和闻书、净墨、扫尘自幼陪我读书习武,至今正是十四年。”
“春涧和花影也是从小陪我读书,”纪明遥笑道,“可惜我功课甚差,或许也耽误了她们不少。”
“夫人,功课甚差?”崔珏有些不敢信。
夫人写得那般潇洒刚正的字,竟会功课不佳吗。
青霜给姑娘身边又塞了三个靠枕。
“是很差啊。”纪明遥边说边半躺下去,“我从小不爱上学,又起不来床,三五天就要迟到一次,没少被先生打手板。文章总是平铺直叙,毫无意趣,诗词更都是勉强凑成的。怕弹琴手指疼,所以回去一次不练,先生总说,听我弹琴,还不如听廊下的猫蹦上来随便踩踩——”
她笑问:“成婚那日,我就和二爷说过我在姊妹里最懒,二爷忘了?”
“……没忘。”崔珏已经大半接受了事实。
他甚至开始觉得,这才是夫人,没错。
“而且,我很少做女红,送二爷那个荷包,是半个月才做出来的。”纪明遥又靠向他肩膀,特意多说一句,“以前在家里,只有太太、明远和宝庆姐姐得过我的针线呢。给太太做的多几样,有鞋袜,还有抹额,给明远的只有一个扇套,给宝庆姐姐的是一个香袋。”
听出来了吧,她可没给温从阳做过。
纪明遥就笑问:“荷包,还在吗?”
“当然还在。”崔珏忙道,“只是新婚不便,暂放在书房了。”
如何会轻忽于它。
“那,以后二爷生辰和逢年过节,我能不送针线吗?”纪明遥图穷匕见。
“夫人既不爱,就不必勉强。”崔珏并无犹疑,“一应穿戴之物,崔家原不必夫人亲自动手。”
“二爷可真好!”
左右看看所有人都低着头,纪明遥快速伸手抱了他一下。
好耶,计划通!
不如乘胜追击、再接再厉!
松开崔珏,只将脸枕在他肩头,规规矩矩靠着他,纪明遥便又说:“其实,教骑射的女先生,家里也请过好几位,还有一位是先禁军李指挥佥事的夫人。可惜我也不想学。不过家里请先生也不算白请,别的姊妹都学了。所以,也不劳二爷再给我请——”
她越说越觉得不对劲。
崔珏的肩膀突然变得很僵硬啊。
硌得慌!
纪明遥抬起头,和他四目相对。
“……”
“……”
沉默。
都在沉默。
寂静。
太过寂静。
一片难言的尴尬后,是纪明遥先开口。
“二爷,你、你让人牵马——”她有点结巴,“不会是、是想教我——”
“二爷!马牵来了!”
远远传来观言兴奋的声音。
纪明遥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