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王洛一巴掌拍向自己脑门:“抱歉,忘了你从小便是孤儿爹不疼娘不爱还被逐出师门这件事了。”
“……”徐青嘴角微微抽搐,冷笑一声道:“真是可笑,如今竟轮到你这种坑爹的草包来评判我。”
“呔!”王洛大怒,拿扇子指着他质问道:“本公子何时坑爹了?我向来是我爹的骄傲!反观是你,如今一无所有大难临头还在这里强撑……”
“王公子!”徐青高声打断:“你不要忘了,你们如今还没有攻破城池,我白帝城里可还有人!”
“哼!那又如何!”王洛目光一转,向墙根蹲着的一群白帝城居民招手道:“来啊,乡亲们都到我这儿来,你们都督就要完蛋了,快些弃暗投明才是!”
徐青这才发现城墙那里早就聚了一堆想要出城的百姓,一股火腾得从脚底直升,朝着那群跃跃欲试的百姓厉声道:“谁敢!今日谁迈出城门一步的,本座要他狗命!”
百姓们畏惧他已久,听了这声喊当真驻足,原本已走到半路的也停下步子,去也不是回也不是,僵在原地纷纷求助地望向江家军这边。
江淮一直高坐在雪灵駒上,目光冷冽。
王洛见这群人竟真不动了,大怒,高声喊道:“乡亲们别听他的鬼话!你们都督如今可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快快到本公子这里来,前十名都有小礼品相赠!”
“王洛你要点脸!”
“本公子就不要脸你待如何来打我啊!”
那群百姓面面相觑一阵,最后一个独身一人的率先咬牙硬头皮往对面走,剩下的见他竟毫发无伤走到对面,纷纷效仿,也不管徐青在脑袋后恶狠狠的威胁,拖家带口地向对面走。
挟持
有一个带头平安过去了,剩下的胆子也就大了许多,一个个百姓拖家带口,在徐青愈来愈铁黑的脸色中纷纷走到对面,绕到黑压压的一片江家军身后,抱团缩了起来。
江淮向旁边侧了一眼,丁木会意点头,当即掉转马匹向队伍后面走去,指挥这些百姓在军营里暂时安置。
王洛很是满意,看得哈哈直笑,笑够了,得意洋洋转过头,冲着城楼上的徐青高喊:“徐狗,这下你看见了看吧,你已经民心尽失一无所有了,还不束手就擒!”
徐青冷笑一声,望着密如彤云的一片江家军,默了一阵,目光扫视一圈,最后落到了队伍最前的江淮身上。
两道视线隔空交错,江淮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自始至终便是一副冷冽的神色,岿然不动,目光微抬与他对视,长睫下的一片阴翳盖住眼底的一片冷刻。
徐青就这样望着他,望了良久。
视线中的那个少年,生得那样出众,家世也那样好,一出生,便什么都有了。而他,无论身在顺境还是逆境,永远那样一副端正傲然的模样,总是在他的对面,高坐白马之上,神色冷然地望向自己。
那个如今声名狼藉、溃不成军的自己。
甚至有时,被噩梦惊醒的夜里,他竟然也会想到,若是当年自己真照师父所言那样“走正派”,会不会如今……
少年尚未被逐出师门时的那摒长枪紧握在侧,可另一边左手的五指却只软塌塌地垂下,卷曲着。似乎是感应,那卷曲着的手指关节倏尔竟发出“啪”地一声脆响,似乎在提醒着什么…
只一下,他便又收起了那些纷乱没用的思绪,眼中重新压上一层浓厚戾气,一瞬又让他想起现实,重重地提醒着他,哪有什么如果,哪有什么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