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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软肋(第1页)

又两日之后,国子监动作频繁。汴京下了好几场雨,总算是凉快了些,赶猪人赶着猪进城贩卖,正街上做纸扎的店里,老板眯眼睡觉。走镖的武夫在茶馆休息,顺便瞧着几人打叶子牌,因为分赃不均赤膊打群架,一边儿杆子上套的驴子受惊,也踢跳起来,差点掀翻了桌椅。城内总是喧嚣,但宫阙中却是庄严肃穆,往来宫人莫不敢惊扰了主子,只恨不得将差事做得最好,也好领个赏。永芳殿内,安嫔坐在主位上,身侧两个宫婢,一个俯身蹲着小心翼翼捏腿,一个仔细奉茶。那双手在腿上细细密密的按着,生怕出了一丝差错,安嫔挑眉瞧了一眼按腿的宫婢,眉眼楚楚动人,倒有些惹人怜爱的意味。她直接抬脚踹了出去,滚烫的茶水也泼在她身上,问一旁的宫婢:“阿柳,你说这贱婢是不是存了勾引圣上的心思?”“娘娘,奴婢不敢,奴婢是绝然不敢的!”地上的宫婢吓得一个劲儿磕头,头被瓷片划伤,翻起的皮肉还在往外渗血:“娘娘明鉴啊!”阿柳笑着道:“娘娘娇波流慧,细柳生姿,圣上怎么会多瞧旁人一眼。”安嫔冷嗤:“长得就一副不安分的样子,你瞧着本宫会相信你?”接下来她也懒得听人在她耳边吵闹,使唤了人将其拖出去,罚到浣衣局就是,这些个狐媚子总归是眼不见心不烦。不过圣上是有些时日不曾来了,将将有十日了吧。她让阿柳去打听过,圣上似乎去了和喜宫的兰秀阁,去瞧那病的要死的病秧子贵人去了。阿柳在一边剥着蜜桔小心服侍着,主子若见着圣上还好,见不着心情不爽利遭殃的也是底下的人,没办法也得受着。安嫔优哉游哉挑选着拿过来的盘中朱钗:“圣上昨儿让人拿过来的烟云纱可在宫中?”“自是在的,娘娘不是说要制了衣裳回头穿给圣上瞧瞧,奴婢们哪儿敢耽搁,收到就送去制衣局让绣娘加紧赶制了。”阿柳回话滴水不漏,脸上带着笑。安嫔将一只缠丝嵌三色宝石玉簪落入自己发间,又想起那日圣上吻着她额头,语气含笑而贴近:“朕并非是不去看你,你在这宫中还有谁能欺负了你去?只是对着皇后和贵妃到底要收敛一点,朕虽然宠着你,但这宫里明里暗里的争斗不少,朕若独宠你一人,只怕是连太后都要插手了。”“放心,朕心上有你。”她出神想着,圣上对待她总是与旁人不同的。安嫔抬手揉了揉额间,有些疲乏,又想起了什么:“人请来了没有?过些时日国子监的算学之比就要开始了。”她也差人去看了这些时日二皇子的课业,如今想来触目惊心,就连司业也连连夸赞,就跟变了一人似的。本不愿相信是一个宫婢的功劳,可事实就是如此,大不了之后将那宫婢偷偷处死,免得误了尧儿的名声。定是要将二皇子比下去。这般想着,她才让阿柳去安乐殿要人。阿柳犹疑:“娘娘,安乐殿那边回了话,说是姜女使感染了风寒,现下发热出不了屋。”安嫔把玩朱钗的指尖顿了顿:“感染了风寒?”“是,说是这样的。”阿柳回道。“早不感染晚不感染,为何在永芳殿请人的时候就这么巧下不来床了?”安嫔冷笑一声:“华贵妃宫里就去得,本宫宫里就来不得?不过一个小小的宫婢,得了些许看中便妄想翻了天不成?”她随手将朱钗扔在盘中,又问:“今日华贵妃可遣人去了安乐殿?”阿柳看着她的眼色小心道:“今日华贵妃并未去安乐殿,二皇子也有事,并未习算学,要奴婢说那姜女使就是不知好歹,还敢驳了娘娘。”安嫔挑眉:“你刚刚说她姓什么?”“回娘娘,那女使姓姜。”安嫔皱了皱眉,又觉得约莫是自己多想了,于是不屑嗤笑:“多派几个人去请,务必明日要将此人给本宫请到永芳殿来。”“奴婢知晓。”午后吃罢饭,烈日更甚,该有人上门了。汴京街上成群结队的小孩儿玩着斗蛋,熟鸡蛋经冷水浸过,装在用彩色丝线或绒线编成的网兜里,不破壳为胜。民间有说法:夏日胸挂蛋,小人疰夏难。庭芜可不管这些,兴致勃勃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杆大木秤,秤勾悬一根凳子,甚为奇怪。“姜姑娘,要不要来秤一秤?”庭芜热情招手,又指了指秤颇为精明的模样:“夏日时节秤人会给人带来好运的!”“尽管在这里唬人呢?”满初无语了。姜藏月抬眸瞧去。小时候她也是被称过的,爹爹提着秤,总笑呵呵让她坐小板凳上:“囡囡三十二斤,员外人家找上门,勿肯勿肯偏勿肯,状元公子有缘分。”先称了她,又去秤兄长和阿姐,一面打秤花,一面讲吉利话,可是好热闹。没等得庭芜胡闹,永芳殿婢子隔着外殿传了话:“姜女使不知今日病好了没有?若是让娘娘再等,可是要遭罪了。”,!昨日永芳殿来了人就被拦在安乐殿外,今日竟锲而不舍又来了,而且来了好几个人,这架势是非要把人请走了才行。庭芜收起了他的秤,眉头都拧到一块儿去了,眼神在婢子身上扫过,又愁容满面凑近姜藏月:“这安嫔可不好得罪,若实在不能不去,小心一些。”姜藏月将打扫窗棂的掸子放下:“去。”庭芜只感觉头疼,怎么这些人总是纠缠不清:“姜姑娘,要不要我陪你去?”姜藏月看他:“不必。”“万一安嫔娘娘要动手”“她只是想让我去教授三皇子算学,为着三皇子也不会动手。”庭芜瞅了瞅自己的秤杆子,出主意:“要不把秤杆子藏在衣服里伺机而动?”“什么馊主意!”满初是真服了他,甩了一个白眼。庭芜:“”姜藏月往外走:“守好安乐殿,去去就回。”出了安乐殿门,永芳殿四五个婢子将她堵在中间,生怕跑了人。安嫔在屋中用膳,阿柳上前,小声道:“娘娘,安乐殿姜女使来了,奴婢们眼下在前厅看着人呢,不会跑。”安嫔吃着时令点心,更是慵懒笑了几分,才道:“将人带进来,本宫不想挪步了。”“是,奴婢马上去带人。”片刻间,姜藏月进了内殿,垂眸行礼:“奴婢见过安嫔娘娘。”闻言,安嫔依旧吃着点心,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似是故意这般晾着她。宫中虽是都铺设了团花地毯,但地板终究是硬的,跪久了想必双膝已然青紫。姜藏月只跪在原地,神色浅浅并未多言。永芳殿里静悄悄的,除了贴身婢女阿柳伺候用膳,旁的宫婢也没人敢进来。又过了一刻钟,净了手,安嫔叫人给她带上护甲,方才瞧见姜藏月,轻笑一声:“瞧本宫这眼神,姜女使何时来的?阿柳你也不曾提醒本宫。”“是奴婢疏忽了。”阿柳佯装请罪,搀扶着安嫔至主位坐下,又让人收拾了桌案。“起来吧。”“奴婢谢安嫔娘娘。”姜藏月起身候在一旁。永芳殿是不同于别的宫宇的。纪宴霄并未说错,殿中好些个东西是边城难得一见的珍宝,足以说明,廷尉府已然不满现状,恐是在等待时机。姜藏月目光不着痕迹落在安嫔手执的杯盏之上,眼眸深了几分。边城有一杯,青色而有纹如乱丝,其薄如纸,于杯足上有刻缕金字,名曰暖杯。更莫说辟寒犀,馋灯等之物,如今却在安嫔手上。不过眼下于她来说,三皇子近在咫尺。宫中有言,皇三子喜好奢靡,贪婪爱财,不喜学识,且刚愎自用,得其母影响,更是小家子气。但因着安嫔身后是廷尉府,圣上纵是无奈这个儿子不学无术,也比旁人多了不少溺爱。是以他辱骂兄弟无事,鞭挞朝臣无事,因着有人给他出头,宫中有不少人是不敢得罪三皇子的。更甚太子有时都会避其风头。安嫔常以三皇子为傲,并不在乎这些怨言,父亲总会替她处理干净的。当真是嚣张跋扈姜藏月眼眸微动。所以当年之事安永丰究竟是如何处理的呢?三皇子和安嫔是不是也牵扯其中,以廷尉府的权势自然轻而易举可以抹去所有痕迹。她静静想着这些事,上首传来声音:“头抬起来本宫瞧瞧。”姜藏月抬头。主位上的人也映入眼帘。虽是五月的天儿,盛夏炎热,但永芳殿的冰却是足足的,寒气袅袅。安嫔着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乌发间更是嵌珍珠碧玉步摇,更显肌映流霞,娇艳尤绝。可见是在脸上也下了不少功夫。她低头行礼:“不知安嫔娘娘找奴婢为何事?”安嫔瞧着眼前人,莫名多了几分想把人脸划花的冲动,宫中这些年找的宫婢,可真是一个比一个娇艳。少女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着宫中普遍青裙却也难掩清冷之姿。眉淡而远,容色晶莹如玉,似带着几分易碎的纤弱感。可却越发衬得其雪肌于日光下似是染了薄薄的霜。寻常宫婢身上总会多出一两样小饰品,可眼前少女一无所有,唯余束住乌发的一条素色丝带,于己干净透彻到近乎刻薄的程度。安嫔的警惕散了几分。圣上不会喜欢这样清汤寡水的女人。且俗言讲,女子无才便是德,婢子下贱才去学了算学,眼下还是等尧儿的算学完成之后再提其余事情。“你不知本宫找你何事?”过了一小会儿,安嫔拨弄着手上的小玩意儿。“奴婢不敢妄自揣测娘娘意思。”“自是正事。”姜藏月垂眸倾听。安嫔盯着她皱眉,此人怎生这般寡言少语,虽说圣上不爱这样的女人,但尧儿现下情况迫在眉睫,可不能误了算学之事。,!这婢子想来就是靠着这几分姿色才将自己调到安乐殿去的吧,否则华阳宫出来的婢子,惹怒了圣上,是没有什么好去处的。安嫔瞧着她,嗤笑又问了一句:“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姜藏月行礼,似终于脑子转过来弯:“奴婢愚钝,娘娘可是让奴婢为着三皇子的算学一事。”外间似乎又要下雨,此番时节总是雨水丰盈,安嫔用银簪拨亮了一些烛火。“二皇子听说近来在国子监颇得司业赏识,将大皇子及三皇子都比了下去,本宫着实好奇,这才去问了贵妃娘娘。”“你的算学是何处习得的,好好说给本宫听,本宫不:()凤唳铜雀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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