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虽是恶狠狠,可这话一听便知高靖南已信了八九分,叶时雨心里仍突突的,后怕不已,幸而为了谨慎起见,他真的让萧念亭替他当了扳指,特意在此次见面时拿着,若没这个那便是如何也说不清了。高靖南看着依旧伏在地上不敢起身的叶时雨,冷笑道,“你觉得我是因为怕泄露了军务才不喜你与萧念亭亲近?”只见眼前的人闻言疑惑地抬起头,满脸都是“不然呢”的神色,高靖南一口气噎在喉中,更觉得一股无名之火自胸中燃起,“你们这种人,是不是都没有心!”“我们这种人……”叶时雨神色黯了黯,“本也不是什么完人。”“从明日起不许踏出这个门,好好想想为什么!”高靖南拂袖而去,门哐地一声被甩上,荡起了一阵薄薄的尘土,跪在地上的叶时雨呛咳了两声,起身将脸上的眼泪擦了个干净,面上不见了刚才的惊惧与仓皇。他知道这关过了,即便高靖南看似勃然大怒地将他禁足,但那怒火并非冲着他而来,倒更像是懊恼自己一般。若说先前叶时雨只觉得那些流言是无稽之谈,但中秋夜那件事之后,他再懵懂也明白了几分,自己这算是“恃宠而骄”?叶时雨觉得这词甚为不妥,但却多了几分底气,禁足便禁足了罢,殿下那边萧大人自会联络,倒是能趁这机会休息一下,不必忙前忙后地侍奉高靖南了。叶时雨虽不得出门,可每日的饭菜都由竹喧直接送来,过的反而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只是这菜色不是平日里下人们的份例,倒像是高靖南膳食里拨出来的。叶时雨对着铜镜捏了捏自己的脸,几日下来似乎都吃胖了些,门口又传来了开锁的声音,他低低叹了一声,这整日的不动弹,早饭都还没下去,午饭便来了。竹喧将饭菜摆了,站在旁边盯着他,“竹喧,将门关上,你陪我一起吃了吧。”竹喧一惊,连忙摆手道,“殿下让我盯着你吃完,若是知道我吃了还不打断我的腿。”叶时雨端起碗,艰难地往嘴里送,余光瞄见竹喧几次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道,“是有什么事?”“唉!”竹喧重重地叹了一声,一脸我实在是憋不住了的表情,“叶公公,你是不知道,最近那个狐狸精日日缠着殿下,殿下竟也不拒绝。”“狐狸精?”叶时雨奇道,“谁是狐狸精。”“还能有谁。”竹喧愤愤不平道,“不就是那个西决来的!”金燕徊?“殿下接纳了她?”叶时雨目露惊讶。竹喧收起了忿忿,换了上了宽慰的表情,低声道,“不过殿下从未让她在寝房呆过整夜,叶公公倒也不必太忧心。”叶时雨面上一红,“我……我有什么好忧心的。”竹喧一脸心照不宣的笑容,让叶时雨只得低头扒饭,可他吃得心不在焉,总觉得这事情不太对劲。饭菜硬是吃了干净,叶时雨满面痛苦地拉住竹喧,“求你跟殿下说说,饭菜不要再送这么多,我是真的吃不下了。”竹喧本想说我哪敢说这个,但看他确实吃的不舒服,这才道,“那我试试看吧。”“竹喧。”见他要走叶时雨忙拉着,七分羞怯三分急切地问道,“殿下他……真的很宠爱金姑娘吗?”“看起来像是,爱不爱那就不好说了。”竹喧一脸我懂的表情,收拾了碗筷出去,然后尽职地将门上了锁。随着房门紧闭,叶时雨褪去刚才含羞带怯的模样,他摸了摸吃的有些不舒服的肚子,在小小的房间里来回踱步。若不是高靖南首肯,金燕徊是近不了他的身的,但高靖南平时极为谨慎,枕下从来都放着一把匕首,金燕徊若有什么企图也并非易事。竹喧打叶时雨屋里出来,食盒往地上一放,转脸便进了高靖南的屋子,添油加醋地讲了一番,眼见冷着一张脸的宁王缓和些许了神色,“那今后便少些饭菜。”竹喧听到后一怔,他还以为宁王会将叶时雨放出来,可没想到依然没解了禁足。竹喧哪敢再多言语,躬身告退后转头正遇着走进来的金燕徊,即便她依旧是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可竹喧却轻哼了一声,也没见个礼便走了。金燕徊不介意地一笑,冲着高靖南微微一福,“外头那些人听闻您生辰不打算大宴宾客,都跟没头苍蝇似的在王府门口转悠,想见您一面奉上大礼呢。”“无需理会他们。”高靖南斜靠在软榻上,在身边轻轻一拍,金燕徊眉眼含笑却没过去,而是转身先去倒了杯酒,水葱般的手指尖儿在酒杯边缘打转,模样是含娇带媚,可心中却是窝火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