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过,一朵淡蓝的风信子花轻飘飘地落在他肩上。他任由花瓣从身前滑落,神情散漫地颔首,表示认同。
温穗心乱如麻,后退一步,木质地面被踩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心里闪过很多念头。比如,英国这片土地真奇怪,总把不该的人凑到一起。又比如,原来他不是时时刻刻都那么忙碌的,也会在他精确到严苛的日程表中抽出时间,松弛惬意地陪女伴冶游。
不只是女伴,她很快在心里指正。
也许是他未来疑是后者。即便他做出一副万事以女士为主的姿态,但只要是他所在的空间,注意力的中心好像也会无形转移到那里,没人敢怠慢。
四人两两隔着玻璃长几坐,温穗在骆诗曼旁边,自然而然地坐了他的斜对角。
庄咏颐抿了口红酒,细长的手指转着酒杯问身边的男人,“这酒有年头了,不过是甜口的,女人喝的酒,你喝不喝得惯?”
“今天是给你赔罪,喝什么酒,做什么事,有我挑剔的余地么?”沈墨恒语气平淡,把调侃也说得一本正经。
庄咏颐笑出声,轻轻嗔怪,“谁敢要你赔罪了!”
沈墨恒摇摇头,举起酒杯简短一语,“陪你一杯。”
两支水晶酒杯清脆地相碰时,远方的钟声恰好响起,温穗顺势望向钟楼的方向,不去看地上相衬的一对穗子。
“今天的酒我很喜欢,Evelyn,有劳你费心了。”对面,庄咏颐饮罢酒,看向温穗。
温穗回过神,对上她含笑的眼睛,“应该的。”
另一道视线也移到她身上,漫不经心地,似乎是随着女伴的发话而短暂地注意到了她。
温穗眼神颤了颤,脸上还挂着应付庄咏颐的妥帖面具,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紧捏的心跳,她倒流的血液。
唯一庆幸的是,装陌生人,她还算得心应手。
她冷静大方得体专落,望去一片萧瑟。轿车刹停,车上人下来时,脚底碾过落叶,发出一阵沙沙的脆响。潘师良隔着车窗看去,那个背穗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明明刚才在车上还有心思回应玩笑话的。潘师良移开目光,想这也许是错觉。
聂东煜出来迎接他,一身硬朗的马术装备未卸,显然是刚从马场回来,唇角啜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以为你今晚不会来了,看来庄小姐留人的本事还差点火候。”
沈墨恒对这处酒庄很熟悉,轻车熟路进了地下酒窖,径直走到最深处。两个佣人合力打开圆型的密室安防门,往内部走,一排樱桃木酒架上存放的酒瓶宛如艺术品展览,全是可以上拍卖会的天价古董酒。
聂东煜轻嘶一声,“开你一句玩笑,倒也不用下这种狠手吧。”
“我丢下女人来赴你的约,你不至于连几支好酒都不舍得。”沈墨恒勾了勾唇,随手抄了瓶酒起来,琥珀色的酒液在暗黄灯光下轻轻摇晃。
聂东煜按住他,“我今晚找你有事说,你先听完。”他相当罕见地迟疑了一下,“但愿你听完之后,还有品酒的兴致。”
沈墨恒“嗯”一声算是首肯,聂东煜便问,“你和那个Evelyn……就是西泽的女朋友,最近还有来往吗?”
沈墨恒回眸瞥他一眼,“有什么事业地跟庄咏颐聊起了明年的捐赠计划,一应条款和文件都是现成的,庄咏颐本来打球就很爽快,在沈墨恒面前表现得更加热心,当场就拍板签字。
香港人讲究数字吉利,庄咏颐写了六个六,她买半条高定的钱,虽然不算多,但每年打一次,也是十分慷慨了。
温穗垂眼将文件收进密封袋里,确保自己的笑容足够真挚甜美之后,起身朝庄咏颐鞠了鞠,“我要将这些文件送回基金会,就不打扰二位了,玩得开心。”
她一串动作没有半分拖泥带水,直到一直作壁上观的男人突然冷淡出声,“等一等。”
温穗的脚步倏然停住。
沈墨恒:……
但愿这傻丫头不要被一根糖葫芦轻易骗走。
他得抽个机会好好给Lilan灌输一下这个道理。
不再搭理过于脱线的Lilan,沈墨恒的目光重新回到手机屏幕。
温穗已经没再反复输入,看上去是真睡了。
点开她的资料,瞧着捂脸垂耳的小兔子头像看了几秒,他退出界面,给自己的头像换成了个在格林尼治天文台拍下的月亮。
然后又回到她的资料页,想了想,把备注栏的“温穗”删掉,改成了“Mysweetrabby”。
第42章恒温天气
与此同时,八千多千米外的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