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问过我的意思吗?还是你,一厢情愿呢?”
我是温声细语的,话却是凌厉刮骨的。他目色震颤,不敢置信地盯住我,宽厚的背在风雪飘摇中,并不稳妥。我被他勾起的火气熄灭,眼底的炙热冷却,语气平淡,恰似这场下了又下的雪。
“我不是在责怪你,我只是劝你,多加思量。爱这个字眼,应当双向。我感念你的挂怀,却承担不起这份厚意。或者说,睿辰。”
我迟疑半晌,还是紧闭双眼,残忍出声。
“我只把你,当作兄长。”
他牢不可破的城池,还是避无可避地沦陷。他下颌收紧,放松,收紧,反反复复,却再也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我叹笑如故,只是物是人非。
“睿辰,你自幼失恃失怙,对感情的事,可能敏感,却还不成熟。”
我望着他无所适从的面容,嫣然而笑。
“这样,你随我来,我带你见一个人。”
他诺诺点头,言听计从的温顺模样让我哭笑不得。但是那抹笑意还未漾起便沉没下去,湮灭无形迹。
因为,这个人,已然故去。
提及他,我自然而然地面色严峻,心底沉重。没错,我要去祭奠的,正是在此次大捷中在生死簿上偷天换日的偏将,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我紧抿的嘴唇苍白而干裂,目色哀恸,却不泪落。我面沉似水,水波不兴。
“偏将啊,我回京了,此战荡平了南蛮和北狄,这浓墨重彩的青史一笔,有你的一份!”
言至半途,我不慌不忙地从衣袍中取出一壶清酒。一旁的宋睿辰看的头皮发麻,涩然出声,语意含愧。
“原来你此行,最终目的是……”
他没继续说下去,却言无不尽,捶胸顿足。
我自顾自地拨开酒壶被寒气涩住的塞子,面不改色,喋喋不休。
“你啊,竟然无父无母。”
此言一出,身边人陡然僵住,脚下积雪碎裂,雪崩一般,溃散开去。我并不侧目,“一意孤行”。
“所以呢,你无名无姓。我百般打听,这才得知,你在军队里有几个打小就熟识的挚友,私下唤你,小四。”
我眸光觥筹交错,字字句句道尽遗憾与无解。
“可是啊,他们也没活下来。”
这下,余光里的人再难心平气和,只做个旁观者。
“这一杯,我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