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惩戒明知是她(第1页)

===惩戒(明知是她)===但陆缙负着手,背影如高山上的苍松古柏,周身的气息冷到了极点。康诚跪在他脚边,只觉得后背发凉。屋子里静的没有一丝声响,无形威压的罩下来,让他连呼吸都不敢出声。查了这么久,查出了裴时序的身份,公子不应当开怀吗?康诚仔细回想着刚才的话,发觉公子似乎是在听到林四姑娘与裴时序定下婚约的时候,脸色骤变的。可这四姑娘不过是一介商户女,且远在青州,公子同她又无交集,为何会为她变了脸。唯一能扯得上一点渊源的,便是这江小娘子了。然江小娘子养在庄子上,同这位林四姑娘不过是表姐妹。康诚想不出来,又觑了眼背影沉沉的陆缙。公子聪敏过人,想来,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然一低头,他又忽地听到一点滴答的声音,侧着耳去听,才发觉陆缙右手上的白玉扳指不知何时崩碎了,玉片深深嵌进了手掌里,扎的他满手淋漓。鲜红的血从紧握的指缝里溢出来,一滴一滴,砸到杌子上。可陆缙却像毫不知情似的,任由那手垂着。“公子!”康诚惊叫出了声,连忙起身去扶,“您的手伤了!”陆缙缓缓低头,这才发觉右手上不知何时已经全是血。而小臂处,尚未完全痊愈的伤处还隐隐作痛。然如今再看,这一切却像是一场荒唐的梦。通常来说,越是艳丽的,越是有毒。但有时候,一株不起眼的白白净净的白蘑菇,却可能也是有毒的。譬如鹅膏菌,又瞥如江晚吟那日摘到的普普通通的致幻的蘑菇。同她一样,外表看着纯然无害,引得你将她采回去。吞-吃入-腹了,始发觉原来她才是最致命的。编织了一场绚烂绮丽的大梦,大梦过后,般若浮生,尽是一场空。且那人还是裴时序。为何是他?偏偏是他?陆缙望着那殷红的血,缓缓阖了眼,本就被玉片扎进掌心的手又用力攥紧。仿佛当真感知不到痛。毕竟,手臂再痛,又哪里比的上他心口万分之一?“我去传大夫!”康诚唬了一跳,慌忙要走。陆缙却叫住他:“不用。刚回府,母亲同祖母还病着,叫了大夫,呼呼喝喝的势必会惊动她们。”他声音极淡,极沉。好似伤的不是他一样。康诚光是看着都觉得疼,却又不敢多说什么,便只好停了步:“即便是不请大夫,您的伤口这么深,也不能置之不理,我去给您找点金疮药来?”陆缙没说话,仍是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康诚便擅自去找了药。上了药之后,康诚一出门,却遇到了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回来的康平。两个人一对,康诚才从他口中得知原来这江小娘子就是林家四姑娘,方明白过来一切。难怪……公子这伤的何止是手,分明是情。竟还在刚回府这个关口。两兄弟相视一眼,皆默然,心想,恐怕今晚上的家宴,公子是不会护着这位江小娘子了。此刻,江晚吟和江华容尚且一无所知。尽管江晚吟已经答应了,但回来的马车上,江华容仍是不放心。临下马车时,她又敲打江晚吟道:“昨日是郎君的生辰,可惜他没能回来,今日他平安归来,又恰逢生辰不久,双喜临门,婆母便在立雪堂设了家宴。今日府里三房的人都会去,必定会问起你当初被掳走的事,该怎么说,你知道了吧?”江晚吟许久没说话,只是淡淡看她一眼:“阿姐,我舅舅都在你手上了,你在怕什么呢?”江华容被她平淡的语气一噎,干笑了一声:“我何曾怕了,只要你不说,此事再无旁人知晓。”面上虽平静,江晚吟这话却的确戳中了她痛点。有把柄在手,她如今是不怕江晚吟的。但陆缙的态度,江华容却琢磨不透。有了账簿的事情在前,他会信她吗?他当日又为何对外说被抓走的是她?今日又为何抱着江晚吟下马车?当真只是为了道义,又或是出于姐|夫对妻妹的关怀?陆缙那样的人,喜怒从来不形于色,说话亦是沉默少言,江华容从来猜不透他的心思,明明已经拿捏住了江晚吟,仍是有些惴惴不安。又怕彻底激怒了江晚吟,惹得她鱼死网破,于是她又安慰江晚吟道:“三妹妹,此事的确是我对不住你,你放心,等今晚一过,只要我无事,我便想办法将你送出府,到时你舅舅自然也无事,你且再忍上一晚。”江晚吟淡声答应下来,只想着先保住舅舅。舅舅这一生,最看重的,除了她,便是林氏的商行。先前江晚吟原是想暗暗的激怒长姐,寻个时机一举扳倒她,又不想让舅舅知道她在上京的真相,才没知会舅舅。但此次被绑架来的太过突然,她完全来不及给舅舅去消息,反倒让长姐和嫡母有机可乘。这回过后,他们已经撕破了脸,恐怕舅舅那边也瞒不住了。江晚吟想,等过了今晚,她便给舅舅写信,坦白一切吧。因是家宴,并未大办。但长公主分外高兴,珍馐美馔,葡萄美酒,仍是摆了两桌。只是夜幕刚擦黑,家宴要开始时,她却遍寻不见陆缙的踪影。长公主派人去了前院,康平和康诚都一脸茫然,说:“公子一早便去了立雪堂,竟不在吗?”“立雪堂?”长公主也微微讶异,又问了身边的仆妇丫头,无一人说看见过陆缙。这便奇了怪了,眼见着家宴便要开始了,长公主便命了人四处去寻寻,料想陆缙大约是在哪里被绊住了脚。江华容第一个领了人出去,等他们都走后,江晚吟也坐不下去,便找了个借口,也出去寻一寻。

此时,陆缙的确在立雪堂。不过不在前面的厅院,而是在后院,他兄长的房间。兄长去后,这房间便空了下来。但长公主思念长子,仍是完好无损的保留着,每日都命人过来打扫。兄长生前的衣服,喝过的药碗,都一一的陈列在原位,仿佛那个病弱清瘦的少年一直未曾离开。陆缙一向少言,从前,有了心事时便时常一个人到兄长的房间来。兄长的房间极静,弥漫着淡淡的药香,每回待过一段时间后,他都能很快冷静下来。但这回,有点不易。陆缙一贯不喜杯中物,此时却也学着那些放浪形骸的人,斟了酒,执着犀角杯,一个人自饮自酌了起来。不知不觉,天已经黑尽。江晚吟到了后院的时候,正听见一声杯盏落地的声音。不知为何,她直觉这同陆缙有关,便碎步到了那房门前。后院极静,房门也并未关上,江晚吟心急,便直接推了门。一进去,果然看见了暗夜里有一个人,正坐在一张案几前,一杯一杯的饮着酒。而案几的旁边,已经横七竖八,丢了三四个酒瓶。江晚吟心口一跳。会是陆缙吗?可他,并不像是会借酒浇愁的人。内室点着一盏微弱的油灯,昏昏沉沉的,只能看见模糊不清的黑影。“……姐|夫?”江晚吟试着叫了一声。那人抬起了头。剑眉星目,轮廓分明,果然是陆缙。只是那目光极冷,冷的像经了冬的寒冰。冷冷地看过来,江晚吟心口一跳。“家宴快开始了,您……怎么在这里?”陆缙并不答话,仍是直直的看着她。他明明是端坐着,姿态一如既往的优雅,江晚吟却莫名觉得这个资势极具攻击性。仿佛一头闻到了血气的猛兽,将她当做猎物似的。弓着腰,蛰伏着。下一刻就要猛扑过来——江晚吟被那眼神看的头发发麻,攥着门框的手也扣了进去。抚了抚心口,她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饮了这么多酒,他一定是醉了吧。“时候不早了,我扶您回去?”江晚吟很自然的进了门。然这时,不知从哪里吹来了一阵风,忽地吹灭了房内的灯。倏然一下,屋内一片漆黑。江晚吟陡然停住步。被无边的黑暗包围着,仿佛又回到了落水的时候,四面都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江晚吟有些怕,定了定心神,往前摸索:“姐|夫,你在哪?”一片漆黑中,陆缙站了起来,脚步沉沉。但这脚步声却过分的沉重,尤其看不见,混合着浓重的酒气,让江晚吟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危险逼近。她正紧张时,那脚步声一顿,陡然停在她身后。高大身影将她完全罩住。与此同时,一只冰冷的手从后抚上她侧脸。屈起一指,贴着她软嫩的脸颊徐徐滑动。从眉梢、鼻尖、到嘴唇,带了一丝轻-佻的意味。“是你?”陆缙低沉地问。江晚吟随着他的手,浑身微微发颤。紧接着,不等她回答,耳边又落下一声轻笑。他虽在笑,但那笑声却听得人后背发凉。江晚吟实在太熟悉他这么笑意味着什么了。下意识地要逃。然她刚要动作,那只原本温柔抚着她脸颊的手忽然顺着她的身侧下移,一路滑过脊骨,双手一发力,直接撕开了她的裙摆——只听“刺啦”一声,江晚吟脑中的弦骤然绷断。这是在立雪堂。她是江晚吟。他一定是醉了!江晚吟想躲,然她的举动反倒愈发激怒了陆缙。下一刻,在她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直接重重欺进,江晚吟到嘴边的声音生生断了音。赶紧,她双手抓紧了窗沿,才免得额角撞上去。不行,舅舅今晚还在长姐手里,这个时候她不能被揭穿。江晚吟蹙着眉,猜测陆缙醉了酒,大约又会同在披香院的那一次一样,未必会认出她是谁。于是便忍着声,不让他发现端倪。可陆缙好似在刻意折磨她,她越是忍,他越是要逼她,甚至伸手重重去揉她的唇。江晚吟手指深深嵌进了窗框里,抓的窗户被晃出了一丝缝隙。偏偏,窗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江华容也找到了这里。隐约听到窗边有点动静,便挪了步过来,轻轻叫一声:“郎君?”这一声,江晚吟死死抓着窗框,不发出一点声音。然江华容还是一步,一步地靠近。江晚吟一紧张,发丝根根竖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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