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位丫头还真不在意,主子让脱就脱。李睿反倒有点尴尬起来,将视线移了移,去看长乐宫的朱漆雕凤大柱了。赵嫣容看看他,觉得这位皇帝倒也知道非礼勿视的道理,虽然渣了点,还算可以挽救,满意地点了点头。“要不要也搜搜本宫?”赵嫣容十分有诚意地提出建议,并且不等太后点头就快手快脚把自己的香囊,荷包全都扔给了长乐宫的女官,又解开了外衫。“不用了!”太后就这么个愣神的工夫,大齐的皇后已经坦荡荡地把外衣脱了个干净!真是非常的豪放!李睿的目光从死物柱子上溜到皇后那玲珑有致,纤秾得度,非常有曲线的身子上时,就再也拔不开了。“您看,本宫身上也没有!”全然没注意到皇帝能吃人的目光,赵嫣容甚至轻快地原地转了个圈以便大家观赏她的正直。还是皇帝看不下去了,一把抢过宫人们手中的衣服把他的媳妇儿给裹了起来。“皇后,风仪!风仪!”皇帝有些痛心疾首。皇后就算想展示优美的身材,也不应该在这种地方展示。咱们应该找个时间,找个地点,悄悄地,私下地,想怎么展示就怎么展示。皇后眼睛亮晶晶地,一时忽视了皇帝拿衣服裹她时,那双不怎么老实地向下滑的双手。“妾身自己来就好。”她三两下将外衫穿上,笑眯眯地对太后说,“母后啊,本宫方才想到,这宫里,除了您的宫人和本宫昨夜近身伺候您的之外,还有一位也近身过。端妃妹妹,你过来!”突然被皇后点到名,还处于被皇后豪放作风击打成石化状态的端妃省过神来,只一瞬间,便明白了皇后的意思。这是要让她也学着皇后豪放一回?这比打她脸还要令人难堪啊!“不不,妾身……”“为了证己身清白,让母后放心,本宫都让人搜了,妹妹还有什么放不开的?”赵嫣容一挑眉毛,“这里又没外人,难不成你将皇上当外人了?”“妾身不敢!”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端妃当然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太后。可太后又能说什么?是她要让人搜检皇后的侍女,皇后又主动解衣让人察了。皇后都能大大方方地主动受查,端妃为什么就不行?皇帝就在这儿,若只查皇后,他一定会认为自己凡事针对皇后……太后咬了咬牙,对端妃说:“你也脱了外衣,让人查!”端妃又羞又气,周围的奴婢们虽然都低着头,但她觉得好像人人都在看她的笑话。可是太后发了话,她不能不从。慢吞吞才将外衣卸去一半,袖子一垂,就听“噗”一声闷响,一道亮光在众人眼前闪过,坠落在地毡上。端妃脱身的动作僵在了那里,好像被人隔空点了穴,连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满满一屋子人屏息凝神,连口大气也不敢出。李睿向前走了两步,弯腰将地上闪闪发光的东西拾了起来,握在掌中轻轻地摩娑着,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高深莫测。“母后在找的,是这个吧。”他也不将手里的凤佩递给太后,只是拿在手中冲着太后扬了扬。金灿灿的金凤凰团着七根尾羽,盘绕着中间莹润无瑕的羊脂白玉灵芝,凤眼的血红宝石闪动着熠熠的美丽光辉。“扑通”!端妃面如土色跪在了地上,一张脸与其说是震惊,不如说是绝望:“这这这东西……妾身并不知……不知……”她结结巴巴的,脑中一团浆糊。她没有碰过这凤佩,更不可能将它揣到袖子里!脑中电光一闪,想起之前皇后亲切将她扶起的一幕。“皇后娘娘,是你陷害我!”一瞬间,她全明白了。赵嫣容看看她,又看看李睿:“端妃你这是做什么?”皇后娘娘蹙着她浓黑细长的眉毛,眼中带着十分明显的失望和鄙夷,“妹妹也真是的,就算母后这块凤佩很好看,你想要就说一声啊。母后那么大方的一个人,你又是她亲侄女儿,你开了口她还能不给?不问自取是为贼啊妹妹!”说着她看起来十分痛心地摇了摇头:“唉,你让本宫说你什么好呢?都没脸帮你求情了。”端妃气急败坏,指着皇后说:“这分明就是你刚刚塞进我袖子里的……”“本宫塞的?”赵嫣容挑起眉毛,眼中带着淡淡的嘲讽之意,“长乐宫里这么多人,哪只眼睛看见本宫往你袖子里塞东西了?本宫只是扶了你一把,就那一下下时间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往你衣服里藏这么大块玉佩了,你当本宫是神仙啊!”端妃被她说得一愣。的确,皇后刚刚只是扶了她一下,如果是她把东西塞进她的袖筒里,这么大块玉佩她不应该没有察觉。除非皇后是那妙手空空儿,专门的练家子。“再说了,就算本宫有那本事,我陷害你干嘛?”皇后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她头的金凤钗随着她说话的声音微微颤动,流光溢彩地彰显着与众不同的高贵,“是皇上偏宠你了让本宫心生了嫉妒,还是说皇上要抬你的位份让本宫生了惶恐?根本就不可能的事好吗!”“噗!”“噗!”就像两把利刃一前一后刺入端妃的心房,满腔子血都被皇后的小刀子扎出来了。是啊,皇帝又不宠她,又没打算要将她立为皇后,她除了有个太后姑母当靠山,她对赵嫣容还真的没有半点威胁性。端妃心里有些怨太后,她是知道太后的打算和安排的,她也满怀期望地等着太后啪啪啪地打皇后的脸。可是姑妈您老人家靠点谱行不行?这么大把岁数了,居然连栽赃这种小事也能栽错对象!端妃气苦又惊惶。昨天太后已经保了她一次,可这回算是当着皇帝的面人赃并获,太后还怎么保她?偷盗先帝御赐之物啊!这是多大的罪名!就算她贵为端妃,也保不了命,说不定还会祸延母族。端妃转过身,膝行着爬向太后,哭着说:“太后,太后,冤枉啊,妾身没拿,是有人陷害!太后,要为妾身作主啊!”她没有办法,这满宫室里的人里,唯一能救她的就只有太后。端妃磕头如捣蒜,哭得肝肠寸断的。昨天哭肿的眼睛,今儿还没消肿,又肿上加肿。原本的善睐明眸蒙上一层红丝,只能露出两条缝儿,看着格外凄凉悲惨。太后早就懵了。她明明是让人将长乐宫宫制首饰塞在几个宫女的行李里的,因为怕错漏,甚至每个人都夹塞了东西。木槿回来的时候,也明明说,亲眼看见皇后将那凤佩塞到自己怀里的。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这东西怎么可能会出现在端妃的身上?端妃在服侍她用早膳时才换的新衣,凤佩只可能是在那之后被人塞进去的。是谁塞的,怎么塞的?为什么没有人发现?连端妃自己都没发现?若不是塞块玉佩,而是在她饭食衣物上下毒,是不是也不会有人发现?太后被自己无法控制的如脱缰野马一样的联想吓到了,看着皇帝和皇后的眼神就有那么点像受到惊吓的鹌鹑。皇帝手里握着凤佩,看着太后毫无血色死灰一样的脸,看着她微微张开的不住颤抖的唇,胸中突然涌起阵阵快意。他缓缓地,缓缓地向太后走去。☆、神也不能救你26神也不能救你脚步轻盈,落地无声。赵嫣容看着他背影,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得这个年轻皇帝像带着十万伏高压的皮卡丘,浑身冒着兹兹的电火花向敌人冲去了。皮卡丘耶!赵嫣如被脑子里突然出现的画面雷得笑了一下,随后又陷入一种莫名的悲伤中。时间是一条奔逝的河流,无数细小的支流交汇进来,继而流向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