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婧容执着思谭的手,慢慢带她走到俞岱岩跟前,站定。思谭蒙住盖头,视线有限,一低头却还是能看见轮椅扶手上的鲜红衣袖。
衣袖下的手骨节分明。
许婧容执着思谭的手,交与那人。
十指相交,感受着另一人传来的温度,思谭刹那间心变平静下来。再怎样轰轰烈烈,以后都会归于平淡,如同像现在一样。许婧容又说了甚么思谭没有再听,这样已然很好很好。
一群人终于来到紫霄宫,思谭刚刚跨进殿门,便听得外间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鼻尖闻着硝烟味更觉得亲切。
张三丰早早便在紫霄宫等着这一对新人,眼见二人携手而来,更是眉眼带笑。
武当众弟子都一一拜见了张三丰,思谭跟着俞岱岩也以礼行拜。张三丰伸手拖起思谭,笑着不住点头:“甚好,甚好!”复又转头对俞岱岩道:“岱岩,尘缘来之不易,应当珍惜,你以后可得好好待人家。”
思谭微微屏息,只听得俞岱岩道:“师父,弟子定不会辜负思谭。”
张三丰笑道:“如此便好。”
炉中香方且燃尽,吉时已到。
“一拜天地——”
思谭听得是向东扬的声音,不禁微愣,下跪的身子也因此一僵。
“等等!!!”
俞岱岩突然开口,却是众人始料未及,大殿上顿时静了下来,就算有人不知为什么都不说话了,看见别人都不开声自己也不敢再说。向东扬瞪着眼问:“妹夫,你怎么了?!”
思谭低首看着地上喜垫,愣愣的不知所措。
众人只见俞岱岩撑着轮椅缓缓站了起来,怀远忙想上前搀扶,却被俞岱岩抬手制止:“不要扶我。师父……这拜堂,我不想坐着拜。思谭做的,我能同她一起……”
殷梨亭失声叫道:“三哥!你不要逞强!”
张三丰看着堂下两人,心中又是宽慰又是心疼。
俞岱岩勉强笑着说:“不是逞强,而是我应做的事。师父,六弟,你们都不要劝我……无论如何,这天地,我都是要和思谭一起拜!”
殷梨亭哑口无言,他这时还不能完全理解俞岱岩为何固执此事,但心里隐隐知道,如果不让三哥这样做,他定会愧疚难自。思谭总算听出来俞岱岩想干什么,他要站着和她行完拜堂礼!
他才刚好了多久?!不说拜堂要站着,还要下跪磕头……想到此处,思谭再忍不住,伸手就欲把盖头扯下。
“思谭!”俞岱岩哪里不知她想做什么,忙出声阻止。思谭眼眶一热,隔着喜帕对他道:“我们不能好好拜堂么,你……你胡闹甚么!”
俞岱岩顿了顿,方说:“我只是不想日后想起此事后悔。”
婚姻大事,他们一辈子只有一次。本就该是夫妻同做的礼节,他不想往后回忆这段事残缺不全,一个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一个拜东拜西。若是他身子没好也就罢了,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这婚事也不会办;但他现在能动能做,这些事就必须如此。
俞岱岩扶着轮椅,用尽力气撑站起身子,思谭只能看见他渐渐站直的双腿不住发颤,心也跟着颤抖。
“我来扶你。”思谭忽然牵住俞岱岩手臂,说道:“这是我最大的让步。”她现在恨不得将这人敲晕,他怎么能这般固执,固执的让她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