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珹的精致,桑槿的坚强,他们都让阿鸢觉得,曾经的那个被人捧在手心呵护的西蜀公主,已经早就沉到了清沅江的碧涛之下。而后,一个真正的千凌鸢定要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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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清云朗。
连续几日春雨后的潮湿,逐渐被暖阳蒸发,土屋前院坝中的泥土也开始变得干涸。
用完午餐后,阿鸢找了身桑槿的常服,将自己的丝绸裙装换下,一副清爽干练的模样站在院中,抬头看着屋上的瓦片。
“阿槿,我们把屋顶翻修一下吧!”
桑槿惊讶的看着她:“你好好歇着,这是我的事儿,哪里用得着你动手?放着我来就好!”
阿鸢没有听见她说话似地,转头冲到了土坯中,拿出了几日前看到的那个竹梯。
桑槿几乎是要惊叫出声,赶忙上前接过竹梯:“放着我来!!!”
阿鸢帮着桑槿把竹梯搬到了屋檐下面,看着桑槿一级一级地往上爬,她小心翼翼地扶着竹梯,在下方听候桑槿的差遣。
她们花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才终于把屋顶全部翻修好。再进到屋里时,那些星星点点的窟窿已经没有了。
桑槿激动地看着阿鸢,两人站在春风中笑得花开般灿烂。
“阿鸢,要是没有你,我都不想做这些事。一个人的日子,苦也是过,难也是过,就没有了多少行动的动力。可是你来了,你让我对生活又多了一份希望,让我又开始期盼着欢乐和幸福了!”
“阿鸢,谢谢你!”
阿鸢愣愣地看着桑槿,她也没有想过,原来她的出现,也间接地改变了桑槿的人生。
两人相视一笑。
自打阿鸢住了进来,整个土屋格调全都焕然一新。遮风避雨只是最浅层次的改变,她们修缮了土坯,将整个蚕房也扩大了些许。另外,还在蚕房的隔壁,重新修了一间小小的储物室,平日用来对方一些杂物。
她们两人齐心协力,又给卧室里做了好几套木制、竹制的家具。门口的屋檐下,两人搬来一张方形的石头,在上面画上了网格,再捡了些颜色不同的雨花石,做成了一个简易的围棋棋盘。闲暇之时,阿鸢就教桑槿下棋。
不久后,院子里多了些从山野里移栽回来的野花,房间里多了些盛满春花的花瓶。两人休闲时的消遣,也多了一些竹制的管弦乐器。
桑槿打心底里佩服阿鸢,不仅精通琴棋书画,连亲自动手做乐器,做棋盘这些事,都能做的这么完美无缺。
她以为这些已经够让她震惊的了,可到最后她才发现,这些不过是阿鸢最不得意的作品。而她最擅长的,其实另有其他!
桑榆镇以桑蚕起家,自古以来家家户户养蚕缫丝,制成丝绸锦布后,又被商人收了转卖到西蜀各地,甚至是周边邻国。
每一年,桑榆镇都要举行最隆重的织锦比赛。
凡是桑榆镇村民,有缫丝织布经验的女子,都可以报名参加。一旦拔得头筹,不仅能获得五十两银子的赏银,更能成为当年的织锦花魁,作为桑榆镇的代表前往蜀中各地,推广桑榆的锦布绸缎。
今年的织锦赛,定在了三月初八。
布告栏刚一贴上织锦赛的消息,便吸引了大批人前往观看。比赛的消息瞬间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桑榆。
阿鸢和桑槿日出时从地里摘了些菜拿到集市卖掉,又换回了少量的猪肉。正准备往回走时,在镇口看到了布告栏上张贴的布告。
桑槿浅浅瞟了一眼便拉上阿鸢要往回走,阿鸢的脚步却停在了原处。
“阿槿,五十两银子!我们可以再扩建好几间蚕房了!”
桑槿再次看了一眼布告,目光却略显黯淡。
“走吧阿鸢,这些比赛,不是我们能赢的了的。先不说桑榆镇家家户户都缫丝织锦人才辈出,就拿以前的织锦花魁娘子桑梓来说,已经连续四年没有人能超越她了。咱们啊,心有余,但力不足!”
桑槿说罢又要离开,阿鸢的意志却很是坚决。
“没有比过,又怎知赢不了呢?阿槿,我想试一试!”
桑槿拗不过阿鸢,再加上她自己对那五十两银子其实也很心动。于是,在阿鸢的再三坚持下,桑槿拉着阿鸢的手,来到了桑榆镇衙门。
过去的上百年里,桑榆镇的织锦,都由衙门直接管辖。
可是,两人兴致勃勃前去报名,回来的时候,却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失望至极。
她们怎么就没有想到,阿鸢她没有户籍?
桑槿看着失落的阿鸢,轻轻握着她的手,安慰道:“没关系的阿鸢,比赛参加不了,咱们还可以通过其他方式赚钱呢。我们可以缫丝织布卖钱,也可以去镇上的织锦作坊做工。总饿不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