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江岚给顾梦打了电话,而顾梦也来了。
那天江岚冒着雨去了一家纹身店,顾梦问她为什么,她回答:“因为我想纹一只蝴蝶。”
“蝴蝶?”
“对,蝴蝶。”
几年前的她坐在出租车里,用纸巾擦拭着沾湿脸庞的雨水,“因为蝴蝶是会飞的花,这种生物很美丽,也很自由。”
纹身师给江岚看图纸,问江岚想纹在哪里,她指了指左腿的脚踝。
江岚选择把蝴蝶纹在脚踝上,倒也不是觉得好看。
只是因为听说纹身纹在脚踝处很痛,所以她想借助这只蝴蝶,记住这份不自由的痛楚。
后来单针纹身机刺穿皮肤,的确疼到让她手心冒冷汗,记忆犹新。
纹身师讲的那什么纹身效果,明暗变化,雾感,江岚都已经记不太清了。
只记得那时她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企图让灯光一点点浸到眼睛里去,用视线模糊来缓解脚踝的痛。
在一片朦胧中,她偶有一次偏过头,隐约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顾梦。
纹身师纹图案时,为了不影响创作状态,朋友尽量都不会陪同在身边。
顾梦倒是想陪江岚,可惜被纹身师打发出去了,所以就偷偷站在虚掩着的门后,隔着条缝隙看。
等到把江岚送到酒店,顾梦才说:“江岚姐姐,你刚刚纹身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你哭了。”
“嗯?是吗?”江岚耸耸肩,“有点没印象了,应该是疼哭的吧。”
顾梦看着她,轻声说:“虽然我知道你不会在乎这点痛,但我还是很心疼你。”
“没事,我又不怕疼。”
当时江岚正在忙着用毛巾擦雨,没有仔细去看顾梦的眼睛。
过了几年,某月某日,她看
着脚踝上的纹身(),突然回忆起了顾梦望向自己的那个眼神。
这时江岚才意识到?[((),原来顾梦当年并不只是在看她,心疼她。
而是在凝视自己,那个她没能成为的另一个自己。
但已经晚了。
因为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江岚在此时醒来。
从床上坐起来时,脑袋里充斥着一股灌铅般的沉重。
最近她做的那些梦,其实已经很柔和了。
但还是坐在床上,静静感受了会儿异常活跃的心跳,以及隐隐作痛的脚踝。
然后江岚意识到了一件事实。
真是要命。
她居然又开始画了。
江岚把遮在眼睛上的手放下,揉了揉额角,脑袋里宿醉般的沉重减弱了些。
她本来打算睡一觉起来,再把线稿没上完的色给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