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祝灏将几个兄弟都召集了起来进行商讨。他详细地阐述了自己白天思考的东西,把每一个细节之处都说明得清晰明了,包括市场分析,客户群体以及所面临的困难和挑战都毫不避讳说了出来。几人眼神中闪烁着敬佩和认同,这种认同感并非空洞的言辞,而是源自他们内心的真实感受,不提将要为此做出的努力,就如此宏伟新颖的计划任凭他们怎么想也不可能想得出来。“三弟,你能拿出多少钱?”叙述完这些,顿了顿,祝灏转脸看向了石胖子,在他看来石家是本地豪富,他作为石家的嫡孙,手里怎么着也有不少钱吧。只要区区一百两银子的经费,他就能从最小的本地区域做起,他相信,凭借他多出上百年的见识和商业眼光,能很快积累更多资本的。有了资本的再循环,做大做强再创辉煌也不难。然而,石胖子脸上的窘迫之色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在外人看来,石家富贵显赫,石胖子理应过着无忧无虑、挥金如土的生活。然而,他们哪里知道,石家的老爷子是个崇尚勤俭持家的人,对钱财的掌控几乎到了吝啬的地步。因此,石胖子每个月的零花钱仅仅只有一两银子,这对于他来说,远远无法满足他的日常开销,甚至都不够他买炮仗炸牛粪玩儿呢。如果不是他的母亲每个月额外补贴他几两银子,他恐怕连拉拢李大壮他们做自己的跟班都做不到。所以,他手里真没有多少钱。“哎!”祝灏心中暗自咒骂了一声,他的目光在其他人身上扫过,却又打消了找他们借钱的念头。这几个兄弟都处于不大不小的年纪,他们也都靠着父母养着,让他们凑足启动资金确实强人所难嘛。随即,祝灏想了想又问道:“如果,我说如果,找石老爷借一百两银子他会借吗?”“啊?”石胖子先是一脸震惊,眼中闪过一丝惊愕的光芒,接着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爷爷这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若非遇到最大关头,他才不会借出去一文银子的。”见其余三人同时点了点头,祝灏瞬间豁然开朗明白过来,原来石老爷有自己的处事规则啊。他并非一个滥好人,也绝非为富不仁的土豪劣绅。正如自己母亲遇到了难以越过的难关,石老爷才愿出手相助,这样既不让奸猾的小人惦记他的财富,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同时又能让受到他帮助的人对其感恩戴德,记他一辈子好。高,实在是高!既然借钱的路子行不通,祝灏灵机一动问道:“那你们知不知道州府里有哪些财大气粗的富贵人家?”之所以他会这么问,是因为他想到一个打破如今局面的好办法。尽管现在没有本钱,但这个极具商业价值的创意肯定可以找到合适的天使投资人。只要对市场潜力做好调查,准备好一份详细的商业计划,未必就不能吸引到原始投资。但是找外人投资的话,他就不会单单从一个小区域开始搞,要搞就搞大的。不成想,祝灏的话刚问出口,一旁的李小海就焦急地劝道:“大哥,高利贷不能借啊,听人说借钱要九出十三归,而且还会利滚利,还不上就惨了。”“哪里的话!”祝灏挥手打断李小海的劝诫,他哪能不知道借高利贷的后果,就算被逼上绝路他也绝不会去动那个心思。想了想祝灏还是决定解释清楚,沉吟片刻说道:“我是想找大户给我投资,我们出人出力,他出钱,办成了我们和他按比例分成。”“投资……”几个兄弟喃喃消化着这个词语,半晌后石胖子犹豫着说道:“能拿出这么多钱投……投资的有不少,可你这事儿听起来稳妥,但总感觉有些玄乎。”“哪里玄乎了?”祝灏身子一震,他倒要听听兄弟们的意见,不然连自己兄弟都说服不了,还怎么说服投资人。不等石胖子开口,王富贵接过话题直截了当答道:“人们没钱。”祝灏眼皮一跳,侧脸看向王富贵。王富贵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说道:“大哥,我们可以想一下,就按我家来说,我家有十几亩地,一年忙活下来,除去吃喝和供我上私塾的钱就没剩几个子,能剩二两银子都是好的年景。更别说很多没有地只靠租种别人地的人家了,他们能活下来就不错了,根本没有钱买东西。”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祝灏终于明白为什么兄弟几人虽然对他的计划赞不绝口但都是一脸难言的表情了,原来是因为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颓然坐回凳子上,祝灏陷入了沉思。祝灏,忽然觉得自己似乎走入了一个误区,他光是想着做生意能获得高额利润,而忽视了商业模式本身的价值和潜力。其实,并不是这个创业计划本身有问题,他能通过这种方式挣到的不仅仅只有利润,更应该是一个团队以及建立一个稳固的品牌形象。就如后世各大独角兽企业最开始初创的时候,并不是一味追求获利,而是抢占市场先机。只有抢占了市场先机,人们才知道你是谁,不会去记住后面跟风的企业。而且,即便再困苦的人家,也不可能只是为了吃饭,难免会有花钱购买必须生活用品的时候。他只要把握住这个度,总会从老百姓们身上挣出这零碎的几文钱的。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想到这儿祝灏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只不过他在自己的计划中加上了至关重要的一条规则,那就是找投资人必须要找有大格局之人,不这样非但以后不能给自己助力,甚至很可能是掣肘。但又不能让控制欲强的强力人物控制了自己,从而丢失自主独立性。“兄弟们!”祝灏拍了拍手以示大家都振作起来,然后比划着说道:“我打个比方,前天我在集市上花了二十文才买了三两沙岩糕,这个价格贵不贵?”“嗯嗯!”四人表情各异,但还是一致附和着点了点头。见四人都在仔细倾听,祝灏接着说道:“我问过老板,买一斤要一百文,可是我只有那么点儿钱,所以只买了三两,五弟,你给算算,按我这种买法老板每斤多挣了我多少?”如此基本的算术题对于王富贵这个童生来说算是小儿科,只片刻便答道:“六文六分七厘”。“对,五弟果然学富五车!”祝灏赞赏地竖起大拇指,然后继续说道:“拆开来零卖,他一斤就可以多挣六文六分六厘。同理,如果我这里有一百斤,都按三两的零售价来卖,我就能多挣六百六十六文。而且这还是按他平时的售价来卖,要是我一次性向他采购几百斤呢,他还会按一百文一斤卖给我吗?他要是不降价,总会有商家按九十文卖,甚至八十文,这其中的利润你们看到了吗?”祝灏提出的这个观点令四人顿时耳目一新,他们都没有从这个的角度认真思考过。毕竟他们都没有当过家,这时代又有商业欠发达的局限性,他们想不到就很正常了。:()重铸汉骨